公孙岳急忙道:“非小子能够背诵,西铭先生的这一篇‘五人墓碑记’,那是天下之奇文,非先生这样大才不能写出,我经常听到我家丁大人在那朗诵,听得多了,便也印到了心里。”
张溥写的“五人墓碑记”,描述的是明东林党人和苏州人民不畏强暴与魏忠贤之流英勇斗争的事迹,歌颂了其中五人激昂大义,蹈死不顾的气概,“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
公孙岳是个有心人,丁云毅交代了他任务,他找来了“五人墓碑记”,一晚上不眠不休,竟然通篇背了下来,用来此时取悦张溥。
别人拍马屁是顺口说的,他却把这当成了一项事业来做。
丁云毅却在心中打骂,什么自己经常背诵?自己连一个字都不知道,万一张溥考自己,那岂不是当场出丑?
公孙岳却是事无巨细,早替丁云毅盘算好了:“我家丁大人常说,通篇来说,‘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这两句乃是千古绝唱,便是西铭先生自己再写一次,怕也不能有这等绝妙的句子了。”
张溥顿时大喜,这两句乃是自己平生最得意的句子,丁云毅居然深知己心,不知不觉在心里把丁云毅引为知己:“丁副镇知我啊,若非公孙先生说了,溥实在不知道在台湾居然还有丁副镇这样一位知音,来,你我当饮一杯。”
两人又喝了一杯,丁云毅心中对公孙岳佩服得不得了,这马屁人人会拍,可要拍得不露痕迹,拍得处处抓到对方痒处,让对方心花怒放,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张溥又敬了公孙岳一杯,公孙岳见任务完成得如此出色,心中得意,不禁顺口说道:“我家大人每每诵及先生这篇文章,总会写文和之,可又时常说无论如何努力,总不及先生只万一......”
他这是一番好意。是想说明丁云毅对张溥如何重视。又想到丁家书香门第,丁云毅到底之前是读书人出身,后来才从的军,万一张溥考起,丁云毅随便敷衍两句自己和的句子出来那还是可以的。
公孙岳实在是太看得起丁云毅了。
他哪里想到要丁云毅上阵杀敌那是丝毫没有问题,但要他写出什么“吾社之行为士先者,为之声义。敛赀财以送其行”这样的句子出来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张溥一听,果然问道:“我就说丁家那是世代书香,丁副镇文武双全。溥斗胆,洗耳恭听丁副镇妙文。”
丁云毅方才还在赞叹公孙岳的本事,这时候却已经把公孙岳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自己哪里会写什么“妙文”?
眼看张溥一脸期待,若是自己憋不出一句两句,未免要让对方小看。可自己骑马提刀,十步杀一人,那是谈笑间的事情,写什么文章简直要了自己的命。
浑身冷汗淋漓,战场上生死之间也没有那么紧张,正在无奈,脑海中忽然灵光一动:“西铭先生,我写了一首小诗。文句韵律那是丝毫不通的,西铭先生若是一定要听,云毅便现丑了。”
“要听,要听。”张溥连声说道。
丁云毅定了下神,这才硬着头皮吟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那是后世龚自珍写的,眼下丁云毅慌乱间,便拿来引为自己所用,也算当了一回文坛窃盗。
张溥听得双目放光,这首诗文字间的工整在他看来虽然还需推敲。但其中的意思却和自己写的“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暗相呼应,意境深远。
他本以为丁云毅虽然书香门第出生,但到底是个武人,也写不出什么好句子来,谁想到丁云毅一张口却是如此惊人。
边上邓怜玉也是大为惊讶,平时从来没有见过丈夫还会写诗那?张溥说他文武双全,看来果然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