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沉迷书画风雅,对后宅之事并不关心,眼看夫人发怒,倒不好跟着斥责,只捋了捋胡须,沉声道:“大儿媳妇,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初见叶氏,他还觉得貌美典雅,配得上钟寂,可惜行动无状,不是个安分沉静的,且看她怎么说吧。
若当真性子桀骜,还要好生学规矩才是。
叶知溪跟着仔细瞧了眼钟寂,发现他着实有点惨。
因并未上药处理,钟寂昨夜还是青肿的半边脸,今早已经变成青紫一片,连带另半边脸都有些肿。最严重的却是他刚刚摔跤时不知磕碰到哪里,嘴唇都破了,现在还渗着血。
这伤口吧,但凡见了血,就无端要严重三分。钟寂可能是太过吃惊,现在两只眼里还透着点儿震惊迷茫,瞧着颇为凄惨。
叶知溪心说不过是跌了一跤有什么好不能接受的,面上仍不动声色,只从袖中取出封信笺,曼声道:“不敢当卫国公一声儿媳。钟大公子自称心有所属,矢志不渝,昨日送完宾客就写了和离书。”
她将信笺拍到桌上,“和离书”三个大字行云流水,格外显眼。“小女子不才,只知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钟大公子为何这般厌我弃我,新婚当夜就要和离。”
叶知溪说着,盈盈一拜:“小女子斗胆,恳请卫国公给个交代。”
她可不敢等着钟寂陈情,她要先发制人!
卫国公:“!”
卫国公夫人:“!!”
卫国公将准备好的“佳儿佳妇”等劝勉之辞塞回肚里,起身拿过信笺,发现真的是一封和离书,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怒道:“岂有此理!真是荒唐至极!婚姻大事,岂可这样胡闹?”
看看别人家优雅端坐的漂亮女儿,再看看自己家鼻青脸肿的倒霉儿子,卫国公心头火起,抬脚就要去踹钟寂,被卫国公夫人死死拦住。
“老爷!你要打死长卿吗?”卫国公夫人抱着卫国公的腿,泫然欲泣,“你看看他都被人打成什么样子了?新婚夫妻哪有不拌嘴的,谁家不是磨合过来的?长卿他只是一时糊涂啊!”
叶知溪心说你儿子可不是一般糊涂,但这当口她既不好出面做恶人,更不想糊涂做好人,只得冷眼旁观,端庄如雕像,眼皮都不抬一下,由着卫国公夫人哭诉。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甚至想给自己倒杯茶。
卫国公夫人哭了半晌,终于磨得卫国公不再追究和离书之事,松口让钟寂去跪祠堂反省,也没等到叶知溪开口求情,心头愈发不悦。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逆子押去祠堂?”卫国公被新媳妇问到脸上要交代,很是恼火,但老妻哭成这样,他不能不给两分面子,只好吹胡子瞪眼地指派了两个小厮押送钟寂去祠堂,并盯着他跪满时辰。
当家国公发了话,卫国公夫人不再哭诉,捉着帕子拭泪。
钟寂终于得了空儿开口,再次叩首道:“父亲,此事由儿子一力——”
话未说完,卫国公夫人再次扑过去,哀哀哭泣道:“我的儿啊,你是想要娘的命吗?还不好好听你父亲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