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说隐约听见了自家公子的痛呼,一时着急失了分寸,只好任凭捧诗白瞪,权当自己是个木桩子。

    唉,这头洞房花烛,那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明天可有这小丫鬟给他塞红包问消息的时候。

    只盼大公子能稳住新夫人,别让他们做下人的……“哎你干什么呐!”

    “你说干什么?”捧诗回瞪寸心一眼,“亏你还是个小管事呢,没见有人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万一是个贼偷儿,可怎生是好?”

    寸心心说他早看见了,还特意吩咐门口的拦住呢,只是这话不好跟新夫人的丫鬟明讲,只好陪着笑让她别添乱,“我们公子院里多的是小厮,哪里就用到你一个姑娘家去捉贼了?”

    捧诗露齿一笑:“这可不好说,万一他们像你似的没用呢?”说罢腰身一拧,绕过寸心,大步朝那个探头探脑的小丫鬟走去。

    她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扰了自家小姐的新婚夜!

    恰在此时,新房内噼里啪啦不知砸了什么。

    “哎你——”寸心前看看后看看,到底追着捧诗而去,心里叫苦不迭。

    他一早就跟拙水院那边千叮咛万嘱咐,就怕有个万一,结果还是叫人摸了过来,这下子如何是好?

    ……

    新房外的小厮丫鬟各为其主,互不相让,新房内的主家也是剑拔弩张,气氛冷凝。

    叶知溪痛击了钟寂那张俊脸,心头怒火稍减。

    她冷冷扫了眼倒在地上咬唇忍痛的钟寂,厉声喝退小厮,大袖一挥,将桌上杯盘点心噼里砰啷扫落在地,然后粗暴地铺开纸笔,摔了块砚台在上面。

    “写吧。”

    她自幼性情沉稳,习惯谋定后动,与叶知嶙咋咋呼呼的性子截然相反。此刻发泄一通,强行将理智回笼,什么前因后果都不想理会,只盯着钟寂让他写和离书。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她的新婚幻想在钟寂开口的瞬间,已经化为泡影。

    事已至此,对着这么个新郎,哭哭啼啼于事无补,任何小女儿情态都是耻辱,空惹人发笑罢了。

    为今之计,当先离了卫国公府这贼窝,再作计较。

    叶知溪心念电转,瞬间厘清利弊,虽还是凤冠霞帔的装扮,周身气质却为之一变,仿佛刀剑出鞘,寒光湛湛,透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叶姑娘这是何意?”

    钟寂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衣袍,强忍着痛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