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此一来,那就犯了忌讳了,一则是偷猎这种事情在现代并不合法,甭说他们蒙古族,就连世代游猎的鄂温克族不也从山里头迁下来了么?不过牧民没了生路,无视这个规则也是正常,二则则是他们犯了祖上的忌讳!
七爷所在的那片牧区周围唯一挨着的山便是大兴安岭了,据七爷说,那片山区里头是莽莽苍苍,一派洪荒的景象,周围就七爷他们这一片牧区,而牧区里面从古至今也一直在流传着一个传说。
说他们背靠着的那座大山就是他们的“靠山”,是圣山,山里头的一草一木那都是圣物,他们世代必须守护圣山,不能让外界的人到圣山里面肆意破坏,自己人更不能跑到那里面捣乱,否则会招来祸患!
只是,当时周围几个牧区的人没收成,早就已经穷红了眼睛,哪里还顾得上这个?牛羊不卖钱,野味可卖钱,这年头那些有钱人鸡鸭鱼肉吃腻歪了,就稀罕一口野味儿,一只野鸡能卖上百块,那玩意在大兴安岭那边,人们拿棒子都能扫下来,多的是,这里头的利润能让人红了眼!反正,七爷他们眼红了,最开始的时候就在周边打了点草原上的兔子什么的,拿到赤峰那边的民间饭馆里就没少得钱,后来欲望就跟滚雪球似得,越来越大,已经完全收不住了,彻底忘记了祖宗的留下的传说和忌讳,三五成群往山里钻。
而怪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根据七爷回忆,应该是从三个月前的那一次围猎的时候开始的,那一次,七爷和几个牧民正一路往山里走,路上恰好碰见了一头犴达罕,也就是咱们说的驼鹿,那东西这两年基本上已经不见了,偶尔会从外蒙古那边流窜过来几头,沿着草场一直钻到森林里寻找栖息地,这两年价格炒得特别高,能打到一头七爷他们基本上就能回家歇着了,所以七爷他们那时候也是红了眼,几支箭没射中,径直追着那犴达罕就进了树林,追了是整整一天,一直到晚上都没能撵上,夜间林子里黑,他们根本是什么都看不见,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了,然而这时候他们回头再看,自己都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已经进了深山,迷失了方向,彻底麻达山了。
深山老林的气温可不比外头,哪怕是三伏夏天,气温仍旧极低,偏偏他们几个又是一身单衣,被夜里的老阴风吹的瑟瑟发抖,人都木了,几乎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七爷忽然听到林子里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一下子让他清醒了许多。
于是七爷就叫了同伴,摸着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去,最后来到了一片开阔的落叶松林,可哪里有人?当时月光还算明亮,七爷就看见雪地里分明是有一窝狐狸在一块嬉闹!
七爷暗道一声运气,方才那分明就是山神爷引路啊,看他可怜,所以指引他来这里,送了一窝狐狸来,让他不至于空手而回!
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七爷这人倒也踏实,眼看着这么多狐狸送上了门,一点不客气,招呼了伙伴,冲上去对着那些狐狸就是一波箭雨,足足射杀了十多条,最后就跑掉了一条,还中了一箭,估摸着是活不成了,不过七爷倒是没追,夜间林子里黑,容易迷路,怕追出去回不来,反正十多条狐狸卖个几万块不成问题,索性七爷就拎了那十多条死狐狸跟同伴在林子里硬是捱了一夜,第二天天色方亮了才出去!
“傻狍子!”
老白本就心有不快,听到这里不客气的破口骂道:“还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要我说你们这就是极限作死,等着吧,但凡碰了那些个狐狸的人,到头来一个都活不成!”
“哎……你……”
七爷也是喝了点酒,蒙族人,性子直,一听老白话说的不客气,顿时也有点急,就说道:“我也知道自个儿犯了浑,动了不该动的,可这大兄弟说话未免不好听,什么叫一个都活不成啊真是的……”
我看他激动,就忙摁住了他,打了个圆场,然后皱眉说道:“我这兄弟说话就这样,不好听是不好听,但说的是实话,七爷你们确实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啦!
明白说,您是犯了忌讳。
一则,这民间传说大都有出处,虽说也有胡编乱造的,但多不是空穴来风,您那边既然说那座山是圣山,我倒觉得那山中必有不凡之处,这不凡之处必出不凡之物,山野精怪活动的很是频繁,那里头的东西是打不得的。
二则呢,你到里面打了东西这不要紧,虽说是不凡之地,可山野精怪也不至于遍地都是,可你打什么不好,偏偏打狐狸,不出问题才有鬼了,而且还是大问题!你难道没听说过胡黄柳白灰?这胡说的就是狐狸,是这五样极有灵性的东西里的老大,碰不得!你倒好,打了不凡之地的狐狸不说,也不说赶尽杀绝,都弄死了,做的干干净净的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可最后愣是放跑了一只,要我说,你是十有八九撞上了胡大仙闹你……”
“这……”
七爷耷拉着个脸,表情都快哭了,也顾不得和老白计较了,坐下来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您刚才说的这些话,出了问题以后有人也说过,可实际上,闹我们的根本就不是狐狸,而是……”
我一惊,忙问道:“是什么?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