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你来枳半月,可寻到了乔国余孽?”巧玉正摆弄一尾游鱼,头也不抬地问。
缪斯摇摇头。
“那孟先生呢?我父王对孟先生赞赏得很,愿意拜他为相。”巧玉又问。
“孟先生执迷不悟,”缪斯反问道,“这孟先生到底是何人?”
“只知道是儒家圣人,如今兵、法显贵,儒、农式微,还有巧舌如簧的纵横家和隐世道家。我父王依旧推崇仁义,若非如此,早该问鼎天下了。不过放眼天下,担得起圣人名头的,也不过十指之数,我大宋独占其二,哦,应该是其三,又有将军百人,兵士百万,沃土千里,黎朝九鼎,该挪到洛邑了。”巧玉摆弄鱼儿累了,回到塌上,单手托腮。
“对了,缪斯,你是在哪遇见的孟先生?”巧玉忽然想起自己差点遗漏了,又问缪斯。
“姐姐,克己复礼,推崇仁义那是大黎朝做的事,如今成了什么样?依我看,唯有内严以法,外强以兵,才是存亡之道。”公子柳忍不住打岔,巧玉赏他一个白眼,公子柳笑嘻嘻,拉着一个秀气婢女,回房歇着了。
“我一路跋山涉水,在一个山野地方遇见的。”缪斯漫不经心回答。
“缪斯,你终于会撒谎了,怎么就不会点甜言呢?”巧玉好笑地看着他,继续说道,“你我两家世代交好,你又是大宋将才,你小时候可说过娶我,还待何时呢?”
缪斯别过脸,不肯对面巧玉,也不接话。
“缪斯,你是在怪我父王吗?灭乔,终归是操之过急,不该趁乔国学宫祭祀之际出兵的,子先生也身死。”巧玉想到灭乔一役,几乎是兵不血刃,乔国王族几近灭族。也是这一役,血洗洛邑学宫,学宫宫主、儒家圣人、天下大势执牛耳者自刎,普天哀痛。大黎遣使,多国结盟声讨宋国。
“缪斯,学宫会重建的,天下大势尽在一宫之内,我父王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才想着请孟先生回去主持学宫事宜。”巧玉摘了面纱,露出面容。祸国殃民,这是她及笄那年子先生说的,这面纱,一戴便是五年。
缪斯跟一根木头一样杵在门口,他是剑陵的天才剑士,更得剑陵真传,不下十国遣人拉拢,但至今未出师,在洛邑学宫潜修。已故洛邑学宫宫主、儒家圣人子丑曾言,此子乱世寐虎也。可惜呀,他初次离开学宫,便以惨败结局草草收场。
“缪斯,你是真打不过江望舒?”想起圣人子丑的断言,巧玉不由觉得惋惜,圣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缪斯摇摇头,终于开口了:“不忍伤了女公子心爱之人。”
巧玉红了脸,重新戴上面纱,没有接话。
“你如何知晓我喜欢他?”许久,巧玉收敛慵懒,神色哀伤。
“先前女公子不是还要去拜访日覃太傅吗?枳国上下谁人不知江望舒入赘日覃氏。”缪斯回答。
“那是后来,武场上呢?”巧玉撇撇嘴,并不认可。
“女公子不喜欢各国公子,只爱慕诗人,这两日还命人收集了许多竹简布帛,想来都收录了江侯的诗文,”缪斯顿了顿,又加了句,“女公子亦不想大宋蒙羞。”巧玉听得真切。
“缪斯,我歇息了。”听到如此,缪斯识相地出去,依旧守在门外。
巧玉没有歇息,她点灯坐在案前,书案上摆满了竹简、布帛,这一看,便到了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