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退学的反而是被打的男生,他依旧安安心心念书。
不过就算这样,也平息不了众怒。
班级里同学对他的厌恶之余,是畏惧,是偷偷诋毁,是无声的孤立和毁灭。
校园暴力是很可怕的,他本身已经患上自闭症,再经受这样的冷漠,哪能恢复呢?所以,江半对他是实打实的怜惜和爱护。
她那时候想,她对自己好像没有那么警惕,也没有那么冷淡,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从这方面慢慢让他好起来呢?
小孩望了她半晌,最终哆哆嗦嗦地将胖乎乎的手交付给她。
她用力握紧,就察觉到他心口一阵的剧烈起伏,江半只好安慰他:“别怕,握紧姐姐的手,像我那样。”
他又是怔了半响,柔软的手指才缓缓扣紧她的。
一直到出了校门,坐上车,他手心分泌出来的汗水又黏又腻,可他抓地那样紧,自己也不好借口推脱,更何况主动叫他牵手的还是自己呢。
后来每到上学的时候,他由被动变成了主动。她屁股还没坐稳,手就被他牵地牢牢的,也不说话,就偶尔露出八颗牙齿的甜美笑容,或者语调轻轻地嗯一声。
牵着这么个庞然大物的小孩上下学,少不了别人行注目礼;甚至那时的同班好友还调侃说:“带小男朋友上学来啦?”
她尴尬地很,刚生出要摆脱他的念头,又被愧疚打消。
主动向他示好的是自己,想要让他慢慢恢复正常的也是自己,碰到了这么点麻烦,她就要急着置身度外了吗?那她跟那些冷眼讥讽的男生有什么两样呢?
年纪轻轻总是向善的,好比那时候的她。
她要是知道当初的小胖子会变成如今难缠又下流的病娇,她才不会操那么多心呢。
夜已深,原本困得不行的江半被铺天盖地而来的回忆搅地神思不宁。
陈凌也躺在她身后,睡得似乎格外香甜,一只手施施然搭在她腰间。
她敛眸看着那只苍白隽秀的手,想起当年握着的胖乎乎的小手,再想起黄昏时分的车内,他探进自己舌腔的手,湿濡与滑腻丝连,莫名就勾起她想含住的谷欠念。
思绪越来越脱轨,她腰眼有些发麻,喉咙微微紧涩,用力吞咽,口干舌燥的。
夏夜本就闷,客房内空调又不够给力,整个房间好似突然变成了蒸笼,热出一身湿漉漉的汗水。
辗转反侧几个来回,扰醒了睡眠浅薄的陈凌也。他搂着的手紧了紧,话腔朦胧:“怎么了啊...睡不着么?”
江半清清嗓子,心虚地说:“你粘着我,太热了,你离我远一点,去沙发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