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失望地说:“我还以为军里很好玩,武将个个性情豪爽深明大义,原来根本不是这样。”
杨妧低笑,“清娘有句话说得很对,军里不比别处好,也不比别处差,同样武将里有奸佞小人,文人中也有慷慨激昂之士,得看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身份。”
稍默片刻,接着道:“阿映,有句话,你得记住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你成了亲,那个人你很喜欢……该坦诚的时候坦诚,可在心里头,也得稍微防着点儿。还有,你得学着自立,假如有天你没了家,没了爹娘,也得能活下去。”
楚映不明所以,却听话地点下头,“好。”
屋里光线暗淡,一切都影影绰绰的,唯独那双眼睛明亮闪耀。
像极了楚昕的目光。
杨妧心头突然泛起浅浅的柔情,她抬手帮楚映掖掖被角,“睡吧,明儿要是起晚了,没有你的早饭吃。”
楚映“哼”一声,慢慢阖上双眼。
杨妧却睡不着,静静地听着窗外凛冽的风声。
这阵子,她收到了楚昕三封信。
头一封是歇在定州时写的,第二封是在获鹿县,写第三封信时已经到了朔州。
获鹿隶属真定府,而朔州已经在山西境内。
楚昕写得细,路上吃的什么饭,看了什么景儿,都写得清清楚楚。
在定州,商队停了两日,大家都添置许多定窑的瓷器;在获鹿,他们休整了一天,去看了石佛塔。
而在朔州,有种猫耳朵面,汤里洒上茱萸粉,既辣又劲道,吃一碗面,身上热乎乎的。
信末,楚昕总会写一句,“记得给我回信。”
杨妧一封信都没回过。
一夜好睡,及至楚映醒来,天光已亮。
屋里燃了火盆,杨妧穿戴整齐,正俯在案头写着什么。
楚映赧然地说:“藕红怎么不来叫醒我,平常我没这么晚起的。”
杨妧笑道:“藕红来瞧过两次,我打发她走了。”起身到火盆旁,拿来楚映的棉袄,“快穿上,我给你兑洗脸水。”
棉袄烘得暖暖的,洗脸水兑得不冷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