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祁连天险的冷风,卷起四下黑云,在空中不断聚集,不断咆哮。不到片刻,方才还隐隐可见的天穹,便全然被乌云笼罩。
起风了,下雨了。
头顶的电闪雷鸣越来越密,窗户透出的叫喊却愈加无力,愈加嘶哑。宴桥山和冯嬷嬷来回的脚步越发沉重。
忽然之间,一声惊雷从天而来,正好打在耳房顶上。宴桥山似乎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吓,竟然平地摔跤,结结实实跪倒在地。好一会儿,才颤抖着站起来。
暴雨倾盆在即,院中二人无人关心自己如何躲雨,只是紧紧盯着耳房紧闭的窗牖。
冯嬷嬷颤巍巍道:“驸马,可是……可是要去瞧瞧?”
到了如今,谁还忌讳这等规矩不规矩的事情,解了心中的着急才是要紧的。
宴桥山侧头朝冯嬷嬷看来,一张脸宛如地狱而来的杀神,“嬷嬷,昭昭肯定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不知道是在询问冯嬷嬷,还是在安慰自己。
冯嬷嬷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恍恍惚惚点头。
惊雷之后,果然是暴雨如注,沿着屋脊,沿着二人的头顶倾泻而下。好半晌功夫,冯嬷嬷再次颤抖着问,“驸马,我们要不……要不躲躲?”
你不言,我不语,定在原地。
一时秋合从内间出来,见着二人又是一齐被邪祟上身了的模样,急道:“还愣着干什么,等着公主出来喊你们不是!”急得规矩都忘了。
冯嬷嬷先回过神来,朝屋檐下行去。
宴桥山落后一步,刚到屋檐外,好似才突然瞧见秋合手中的铜盆,瞪着牛眼盯着,半点走不开道。
秋合再次惊呼,“驸马,干甚呢,可是快上来呀。”
奈何宴桥山闭了五官,掩了心门,只盯着红彻透底的血盆瞧去。
秋合见其还没能去了邪祟,转头朝冯嬷嬷看去,想让人支个招。
恰在此时,宴桥山不知想到了什么,双腿一个哆嗦,复又直挺挺站起来,疾步往耳房跑去。脚步之下,噼噼啪啪,溅起水花无数,尚有几滴落到冯嬷嬷脸上,却是无人在意。
耳房自然是未掩上的,宴桥山到了隔断前,还未饶过屏风,瞧不见翠微如何。就险些站立不住,扶着隔断上连绵不断的吉祥如意纹案,斜靠着一侧三角花盆架。
动了动嘴,“昭昭,你……还好吗?”
短短几个字,已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