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和三老爷之间的隔阂日益加深,虽然从来没有争吵过,但是三太太莫名独自生气的时候越来越多,三老爷宿在外院书房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林依萱心里越来越着急,可是这种长辈之间的事情,她又不便对人讲,也想不出好的办法解决,便尽量多的陪在父母身边,插科打诨的逗父母开心,三老爷夫妻岂能看不出林依萱的苦心,只是有些话无法说出口。饭后,林依萱陪着三老爷和三太太喝茶说话,像往常一样,林依萱不停的说些有趣的事情,希望能引起父母的共鸣,可是似乎没什么效果,三太太有些发呆,三老爷也是偶尔回应林依萱一句。
郁闷的林依萱突然想起今日在碧桐院吃的那个叫火锅的东西,忙开始对林雨桐的手艺大肆渲染,顺便把那个火锅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林依萱的这个方法还真有用,三太太和三老爷的注意力被成功的吸引了过来。
林依萱生在林家这样的家族,又是三老爷夫妇的长女,可以说是受尽了宠爱,什么稀罕的吃用之物,她都没有缺过,三老爷夫妇却是第一次听她把一种吃食夸成这样。
有着生意人的精明的三老爷心里想,自己在外边闯荡多年,仅在江陵就开着三家酒楼,还真的没有见识过女儿说的这种东西,不禁感到好奇。他看了一眼三太太,毕竟夫妻多年,三太太马上明白了三老爷的意思,她喝了口茶,笑着对女儿说
“萱儿这样喜欢你桐表妹做的火锅,看来哪天娘也要去碧桐院品尝一番才好。”三老爷听了三太太的话,微微一笑。林依萱看到父母亲高兴,也很开心,忙对三太太说这件事情就交给自己好了,自己明天就去和表妹说,三老爷笑着摇摇头,对三太太说
“夫人,你看萱儿这急脾气,到底是随了谁?”三太太嗔了一眼三老爷,假装生气的说
“随了谁也是你的宝贝闺女,干嘛来挤兑我。”三老爷爷呵呵一笑,也不争辩。林依萱看到父母眉目传情的样子,忙告辞离去,看来父亲今晚不会去外院书房了,林依萱感觉心里美滋滋的。
冬至是个大日子,连皇帝都要在这一天举行祭天大典,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林家一家人都聚在福寿堂里,大厨房送来了各种馅料的饺子,老太太也让给下人们每人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整个林家大房都沉浸在喜悦中。
隔壁的二房和三房却是各自不同,三房现在是二夫人路氏掌家,原本在吕氏面前从不显山露水的路氏,接手掌家大权后却是不慌不忙,一应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冬至的前一日,路氏就安排人去了林巧蔓所在庄子上,带去了不少御寒衣物、细炭和吃食,三老太太和三老爷再怎么生吕氏的气,生气过后也必是会心疼林巧蔓的,路氏自然不会让三老太太和三老爷觉得自己是个落井下石、不疼爱侄女的人。
三房府里的冬至日过得平静,二房却是过得鸡飞狗跳,差点闹出了人命。
事情的源头还要从二房前些日子的做冬衣说起,虽然老太太寿辰当天,大太太给了二老太太五百两银子说给侄儿侄女们做冬衣,事实上,回到府里的当天晚上,四爷林永昌就从二老太太手里哄走了三百两银子,二老太太自然舍不得拿出多少钱给孙儿孙女们做体面的冬衣,只给了三十两银子,让四夫人李氏给每位少爷和小姐做一套冬衣。
二房府里不说嫡出的林依柔、林依蕊和哥哥林初,光是那些庶出的哥儿姐儿都有十几个,三十两银子又怎么可能做得出体面的衣服。李氏想着儿子林楚已经到族学读书,每日要见外人,不好太丢脸面,便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林初做了一件上好的长毛大氅,谁知就是这件大氅惹出了祸事。
林初冬至日的上午外出了一趟,中午回到家的时候晚了些,没来得及先回自己的院子,就穿着那件大氅赶去二老太太的院子,今日二房也是一起聚在二老太太房里用饭。
林初一进屋,那几个庶出的弟弟妹妹就把眼睛盯在了他的大氅上,最得四老爷宠爱的珍姨娘立刻就红了眼圈,用手抚摸着自己儿子身上的半旧的绸袄,悲悲切切的说
“太太偏疼大少爷自然是应该的,可也该避避别人的眼,这样让别的兄弟姊妹心里怎么不难受。”珍姨娘一哭,她怀里的幼儿不明所以,也吓得嗷嗷大哭起来,其他的那些个姨娘和庶子庶女听了珍姨娘的话,也都用怨恨的眼神盯着李氏。
四夫人李氏被珍姨娘气得嘴唇哆嗦着,半天才说林初的大氅是用自己的私房钱做的,没用公中的钱,让珍姨娘不要挑拨是非。
二老太太和四老爷却是眼睛一亮,这个李氏,平时总说自己没有私房钱,怎么一下就给儿子做了这样好的大氅,这件衣服少说也得二十几两银子吧。
林依柔平日里最是护着妹妹和母亲,连着几个姨娘也不少看她的脸色,她是嫡出的大小姐,又得长房老太太的喜爱,自然不会怕几个姨娘。
林依柔冷笑着说
“珍姨娘身为妾室,敢当面指摘主母,以下犯上,祖母该罚她掌嘴了吧?”四老爷刚想骂林依柔大胆,林依柔不屑的看了四老爷一眼,说道
“母亲的那点私房钱,都是我和母亲、妹妹日夜做了针线拿出去卖才得来的,如何不能给哥哥做件体面的衣裳,父亲若是觉得不该,就让伯祖母来评评这个理。”一听到林依柔提伯祖母,四老爷马上闭了嘴,他看到老太太就害怕,平日里都尽量不出现在老太太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