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国的南郡多雨,也多才子墨客。

    代国只是三千小世界之一,这里还是由封建制的国家管理,对于百姓来说皇权为大,而仙人只是戏文里的传说。

    君栖出生在南郡的一个小城里,而君府则是当地有门的书香世家。

    事实上君栖对这些东西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她本就不是爱理凡尘的性子,后来开仙门时去了上界,日日沉迷修炼,就更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

    她就像打坐刚醒,睁眼却看见自己坐在门槛上,头上顶着芦苇织的草帽,正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避雨。

    这里似乎是某个深宅大院的后门,两侧的围墙砌的雪白,用红色的瓦垒成了尖塔的形状,伸出来的一截,正好可以让行人避雨。

    君栖干脆坐在门槛上发起呆来,修真界可以夺舍重生的术法不少,她却一个都不了解。这并不是说她求生意志不强,而是因为没有可以支持她从地狱里重新爬回人间的执念。

    不说夺舍重生带来的种种麻烦和危险,单单只论天道那一关,大多数重生之人都过不了。他们会在等级晋升时,因为灵魂和躯体的不相容,被天雷劈的灰飞烟灭。

    君栖不会去夺舍重生,更何况她遇见的情况,比一般的夺舍重生还要复杂。她发现现在使用的正是她自己的身体,而且是她十一二岁时瘦小孱弱的身体。

    君栖看见院子里对面的凉亭旁坐着一个打瞌睡的年轻侍从,他穿着褐色的短打,怀里抱着一根木棍,正靠着石柱睡的正香。

    她没什么体谅人的心思,直直跑过去把人摇醒,又伸手抽出他怀里的木棍敲了敲地板,威胁人的流程做的很熟练。

    “现在是昭安几年?”君栖面无表情问。

    侍从被人摇醒时,简直被吓得肝胆俱颤,待睁眼看到是君栖时,几句求饶的话卡在嗓子眼里,要吐不吐,脸色难看极了。

    “是三公子啊。”侍从敷衍的行了个拱手礼,他脸上本没什么尊重的神色,却在看到君栖手里的棍子时,浑身抖了一抖,连忙爬了起来。

    “回三公子的话,现在是昭安九年,明年恰是代帝继位十年整。”侍从回答问题的时候,眼神一直在偷瞄君栖的动作,生怕她一个不爽就一棍子敲下来。

    君栖却有些恍然,昭安九年时她才十三岁,她在君府里像透明人一样活了十三年,然后遇见了莫非道。

    那声“三公子”让她想起自己无从谈起的少年时期,他的父亲与母亲是才子佳人般的配对,膝下又养育有两个儿子,生活本该和谐美满。

    可惜她母亲运道不好,竟生了个孽子,众人八卦间这样嗤笑。

    君栖出生时她母亲因大出血而死,而她父亲还没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悲剧,坊间便开始流传说君栖是天煞孤星,生来就是要克死身边人的。

    她父亲一气之下差点失手将她掐死,等他冷静下来后,他也懒得管这个惹人心烦的多余之人。君父把君栖扔给了一个老嬷嬷,对外称她是君府的三公子后,就彻底视她于无物了。

    君栖就在这漫长的孤独里,长成了乖癖的性格。她在那个老嬷嬷死后,就彻底成为了断线的风筝,野兽一样孤独而自我的活着,被人们冠以“恶童”的称谓。

    她确实重生了,却不是夺舍重生,而是时间倒流,天道却忘记刷新了她的记忆。而她如今恰是回到了她贫瘠的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