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话的时候不时地飘着眼神去看秦晞,他在宫中行走多年,也曾见过秦晞几次,此刻已是满脑门子的冷汗,方才把脉的手也是强压着才没抖得那么明显。
——这已经是袁太监亲自去找的太医院最胆大的医者了。
“孩子一事我自有计较。”秦晞转向皇帝,“鄙人现今身无长物,还要请陛下援手,赐小女些药材。”
皇帝下意识地一转身子避过秦晞行的礼,又亲自将其搀起:“朕私库中有不少好药,相父要什么尽管去挑就是。”
他扶着秦晞的双臂,感觉到掌心一片冰凉。
皇帝被尸身的温度冰得一个激灵,却没将秦晞放开,而是眼眶微红:“相父!”
“人之生死自有命数,陛下不必因我伤怀。”秦晞安慰道。
小皇帝鼻头一酸。
却又听秦晞说道:“反正再过几十年,陛下就可以到下面找我了,哦,若陛下的后院再不理理清楚,只怕也要不了几年。”
皇帝的泪意瞬间被憋了回去。
果然还是他的相父。
而此时齐府已经乱成一团。
“你说什么?!岑氏从山庄里失踪了?!”封玉怡对着自己派上山区打探消息的人大发脾气,“她一个产妇!弱女子!如何能从深山里逃脱?”
“玉儿莫慌。”齐宏博牵起她的手,“岑氏这一支早被岑家族除,她远无叔伯近无兄弟,只怕是自己偷偷逃了。”
他揽着封玉怡的肩膀:“那山深林野的,又才下过暴雨,她能跑到哪儿去?我这便命人去将山封了,寻一寻林中野兽的踪迹。”
齐宏博面向生的俊朗英武,因常年习武,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刚毅。
然而这么个看上去磊落光明的男人,却揽着外室,说着要嫡妻去死的话:“别生气了,没看好岑氏的下人,拉出去打一顿便是;那岑氏自己不安分,非要逃,在山里撞上野兽被吃了,也是她活该。”
封玉怡这才由怒转喜,一双眸子艳光流转,琼鼻樱唇,好一个国色天香的富贵美人:“一定要让人仔细找。”她娇声娇气,“虽然是她亏欠我在先,但如何也不能叫她一个女孩儿曝尸荒野,不然到了底下,岑阁老与之父女相见,该多伤心呀。”
封玉怡掩着红唇娇笑。
齐宏博挥退下人,亲昵地点点她鼻尖:“你呀,这么促狭。”
“我就是这么促狭,宏郎知道的,我跟那些世家贵女不一样,她们不敢说的,我说,她们不敢做的,我做。”封玉怡高高抬起下巴,“她们就爱装模作样,假清高,端架子,那伪君子做派真真是笑死个人了。”
“归根究底,她们都是靠着男人过活,才非把自己弄成表面贤惠背地恶毒的样子。”封玉怡咬着情郎的耳朵,“我不一样,若是你哪天不喜欢我了,我立马转身就走,绝不回头;但若你还喜欢我,那哪怕前头隔着刀山火海,我也会为你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