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为首的一行十几个人从堆放杂乱的物品中穿过小院进入正房,由于久未有人居住再加上田道清一身浓烈的异味让这些人都掩鼻不已。此时田道清正半倚靠在床边一只手摩挲着那条毛皮褥子,看见众人来了也没有搭话只是另一只手抚摸着那件柔滑的羽毛小被,好像正在发呆想着什么事情。
族长首先发话说:“道清你在外面过得再好也应该常回族中,怎么不找人收拾一下,你的伤势可好些没?”田道清仍然木讷地怔怔无语,田道风忍不住说:“我那一掌并未尽全力而且也没有打实,就是打实了也未必能把他伤得太重,他这根本就是装得。他根本是故意一个多月不洗澡还搞出一身的恶臭来搏人的同情,反而是我们……”
旁边瘦高中年人赶紧拉了他一把说:“风儿你少说两句,无论如何你对未涉武道的普通人出手也不光彩,还不去陪理!”那田道风不想让错又不敢违拗在原地犹豫不决,田道靖接着说:“我专修锻体的功法,就算没有施展内力也应该没有什么飞针能轻易扎破我的脸,如果他不敢把竹弩拿出来就肯定是已经入了武道。“田道靖的父亲也附和道:”你今天必须得说出那毒的来源和破解方法,不能就这么断了他们的武道前程……”
田道清依然是一副完全不理会的样子,他此时正在全身心地内视经络观察着那一滴凝结为液体的内力,过了这些日子已经似乎变得有些粘稠,霸道地与他争抢那些修行时产生的微不足道的内力来充实自己。这滴水如今行动迟缓,各个穴位在其运转经过时都可以从中抽取一丝内力,但总体来说还是要吃亏一些。直到族长的一声震人心魄的低呵才把田道清惊醒,他有些后怕地发现刚才分明是被那一滴水深深地吸引而无法自拔,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屋子人显然很意外,随口说了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找我有什么事吗?”看起来田道清很明显是故意如此的的,几人正要发作指责他藐视长辈,族长开口道:“你们不用怪道清,如果我没猜错他刚才很可能是神游之状,确实没看到也没听到我们,你们看他的瞳孔还未彻底恢复。”
这时几人仔细观看才发现田道清的瞳孔几乎占了黑眼仁的一半还多,不过正在非常缓慢地缩小。这才有些将信将疑地没有说话,不过两位年轻人明显对于田道清能够得到这种机缘嫉妒又不屑。族长接着问:“道清你是不是开始尝试修行武道了,进展怎么样了?如果遇到什么难题或困惑一定要请教家中的长辈,千万不可独自陷入心障太深。虽然铁柔风可能会传你不一般的功法,但也不要一味地自己盲目修行,万一出了岔子让我怎么向他交待。当然能够进入神游之状总归算是你难得的小有机缘,不管是内视于经络还是游走于幻界又或者是其它经历都不错,但每年族中也有不少人过度损耗神智而留下大麻烦,严重一些的可能会变作痴呆,甚至闹出人命也有过记载。下回切莫独自一人如此行事!”
田道清坐起来施了一礼说:“多谢族长指点,我自小身体就不好并未接受锻体,修习武道功法不过是出于好奇,想锻炼出个好身板而已。”族长平和地说:“虽说武道一定要走锻体的路子是多年传承下来的共识,但决不是说只有这一种方法,只要你肯努力说不定会有什么其他机缘。那妄阳子就曾独创出的气梦诀,据说如今田家之外的武道传承十有都从他的道统受益非浅,相传他就是天命之年才开始修行的,后来活到两百多岁后不知所终。”
田道清眼角余光偶然看到田道靖和田道风听到族长这些话时两人脸色明显很紧张,不过很快就又都变成一副不屑的样子,他出于客套地说:“借您吉言,我会多用些心的。另外,若是不能尽快入得武道将来肯定活得也不能安生,我可是没有自信能够逃得到族内切磋,还是多少要有些自保的根底。”大家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不过也都没有点明说什么,族长则笑笑说你自幼就在田家,即便出了仙岳峡谷我们也定会全力庇护你。他们与你动手的事我听说了,也详细查问明白了。下回你只要明言不接受挑战是没有人敢动你的,你与旁人不同拒绝挑战丝毫不会你在族中的地位,当然这件事终究还是他们两个做得不对欠妥当。“族长转身厉声道:”你们两个肩付重任怎么可以在外面如此轻率,还不赶快我过来陪不是?“两人大不情愿地慢慢上前作了个揖懒散地说:”给兄弟道个歉,为兄得罪了,望你能原谅。“
听两人说完后,田道清又倚靠回床边同样慢吞吞地说:”上次在盼月楼上就说过不追究了,我这个人说话是算数的,现在没什么事你们就都先走吧!“那名微胖中年人焦急地说:“那你把解药拿出来吧,或者告诉我们解法也成,至少是什么毒应该交待清楚族长您说是不是!”族长一听也说:“道清你可不可以看我薄面帮一下他们,毕竟武道修行不易。”
田道清则耸耸肩说:“这东西还是从七公子介绍的一位高人那里得来的,我只是知道绝对不会致命而且对人还有好处,应该是不用特意去解得,估计有个十年八年就没什么问题了。看他们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不是没什么事吗?”微胖中年人马上反驳说:“什么没有事,一名武者不能充分动用内力还能怎么样,谁知道会持续多久有没有后遗症,你这分明是撒谎推托之辞。”
田道清则针锋相对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撒谎,要怎么样才相信,你以为我和他们一样小肚鸡肠吗?”一直没说话的瘦高中年人说:“你要是以父母发个誓言我们就相信你真得不知道,或者你把那位高人说出来也成。”田道清则说:“虽然我自幼没见过父母,但死也不会用他们发誓。至于那位高人送了我东西,我怎么可以不守诺把他说出来。如果族长也这么认为我可以用自己发誓。”族长看了一眼示意他们不要再争辩然后说:“一家人何至于如此,我相信道清没骗你们,再说发誓又有什么用,你们这点修为什么诅咒誓言都是空话。既然只是内力运用不畅而且日益缓解,至少说明不是很迫切,道清你既然不方便说那可不可以伤好后帮他们向那高人求个解毒的办法。”
田道清回答说:“既然族长您发话了,我身体恢复后可以一试,但有没有解毒方法或者人家愿不愿意帮忙我没办法保证。”族长说:“那这样就可以了,你们几个先回去等消息吧,在此之前你们不可以来打扰他否则我就不答应。“然后对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说:”七叔您先留一下帮道清看看伤势到底怎么样。“田道靖等人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也绝对不敢在这位族长面前有半点说辞,只得悻悻不快就先回去等消息。
透过窗户田道清看到院门口那条大狼狗对出去的每一个人都上前仔细地闻了又闻,心想这狗居然对每个人都是这么热情,那这些人当然也基本不会在意一条狗的状况,只有最后一个出去的田道风有些恼怒地随手一甩袖子喊了句:“畜生,滚开!”那狼狗嗓子里发出低沉而浑厚的吼声连屋里的田道清都听出了其中的愤怒,但也只是如此而已,然后慢悠悠地回到了禁地入口边上专门搭建的犬舍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