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礼之徒,竟敢直呼杜掌门的名讳!”

    “掌门……”她差点儿忘了,自己亲自在千里镜中目送着杜照卿走上掌门之位,她怎么能忘呢,怎么能忘……

    “廖芥,掌门曾说念及旧情留你一命,你却执迷不悟顽固不化,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见她怔在原地失了反应,修士立时掐诀念咒,赫然一道咒印迎面袭来。

    白凡凡陷入迷茫,下意识使出两分力来阻隔咒印的袭击,只是她没能恰分自控,回击的威压便好似穷奇海浪,几欲夺人性命而去。

    下方修士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尚未收回威压,便见眼前蓦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白光将其紧紧锁住,令她动弹不得,隔开了四周的声色,下一秒,她只觉自己被一道无形的重压狠狠袭向天际,身周的画面扭曲模糊,“砰”的一声,她被砸在了地上。

    白光渐渐褪去,四周早已不是郦城上空,而是身处寂静密林间。

    她被一道困魔锁紧紧缚住,愈是挣扎便被困得愈是紧。身后的参天巨树抵着她僵硬的脊背,方才的落地令她有片刻失神,转瞬,内心便被强烈的熟悉感侵占。

    她并未扭头,仅仅转动着眼珠感受身周寂静无人的阴湿密林,唇角的笑意也随之轻轻颤抖起来:“是……是你么?”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冷寂和沉默,她还欲开口,便听得一道轻悄的脚步声自身后由远及近而来,最终停在了巨树后,并未走近她的视野。可她依旧通过清冷的气息辨别出了其中的几分熟悉。

    她的千言万语,化作了眉心紧蹙和难以启齿,微乱的呼吸在密林间尤为明显:“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你……不愿见我一面么?”

    身后人的脚步好似死死地定在原地、分毫未动,直至一柄冰冷的长剑越过巨树,抵在了她的脖颈。

    剑锋之上冰冷的寒气透过脖颈细嫩的肌肤侵入体内,白凡凡僵住身姿,内心早已被浓重的喜悦兴奋取代。

    她来了!

    她愿意来见自己!

    轻弱的脚步声绕过巨树缓缓而来,终于望见一抹雪白的长靴站定在身前,长靴之上隐秘低调的金纹透出几分严厉与威仪。

    白凡凡的呼吸愈加急促,却僵在原地始终不敢抬头对上那张面庞。冰冷的剑锋轻轻摩挲划过她的脖颈,而后抵在了她的下巴上,微一用力,她便被迫抬起头来,不得不以一种仰视的姿态面对那双二十年未见依旧令她心心念念的眼睛。

    她怔在原地,注视着师姐近乎分毫未变的绝色容颜,只是那双素来澄澈清丽的眼眸,再也看不到过去那般摄人的光芒了。杜照卿的双眸沉如死水,盯着她的模样好似能将其卷入深不见底的逆流,令她茫然,令她窒息。

    她直勾勾地注视着杜照卿近乎毫无表情的面色,像往日一般扬起灿烂的笑容:“师姐……凡凡想你了……”

    下巴上的剑锋分毫未动,直至她倾身上前几分,锋利的长剑划过下颌,溢出几分血珠,杜照卿才面不改色地退后半步,避开她的靠近。

    “师姐……”

    “你还在撒谎。”杜照卿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果不其然令她怔在原地,忘了反应。许久未见,师姐的声音也好似沉寂不少,缺了往日里的清亮和温煦。

    可她万万没想到,二十年没见,师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她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