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凡再见瞿临长老时,距离师姐梦境之事已过数日。连日来,绝尘山各师门为了日渐临近的万宗剑道会忙得不可开交,瞿临自然不会放过手下唯二的弟子。
传闻小门小派为了几个参赛名额常常争得头破血流,而绝尘山毕竟挂着东洲大派的名头,演武场对阵自然和气不少。
往年参赛弟子皆由内部比试评出,无人有二话。相较于其他山门的热闹,瞿临门下显出了一如既往的寂静。
彼时正殿前的演武场上,一名身形精瘦的小丫头正屈膝半跪在地、撑着木剑稳住身形。她重重喘息,疲惫似狼的目光略过场上横七竖八交横的地精躯体,望向了高处那柄鎏金交椅。
瞿临长老正斜撑着椅柄,视线自她半阖的双眸中微微倾泻出,一派慵懒困顿的模样。许久,一声轻啧,那身着浮夸道袍的女子直起身子,面色流露出几分愠怒:“这就是你三月来的修行结果?”
白凡凡沉默着,重重的喘息声令她此刻说不上话,额间滑落的汗珠亦昭示着她方才经历了何等险峻的威胁。
见她低头沉默不语,瞿临耐心耗尽:“你如今修为已至元婴,却连为师座下的上百地精也对付得如此困难,你说……如何对付得了剑道会上来自四海八洲的修士?”
白凡凡终于缓过了些气息,她目光直勾勾注视着道袍女子,一抹额间细汗,恭敬地低下头:“师父教训的是,是弟子愚笨未能理解修行深意,还望师父提点一二。”
“所谓修行,便是凡人依托外物、汇聚天地之灵来提升境界,以致修成正果飞升九重。你如今的境界,对付世间喽啰尚可一提,但别忘了万宗剑道会,你所要对阵的修士最弱亦是元婴,你打算如何对付他们?”
周围一时陷入沉默,在旁观战的吝辜见师妹未有反驳之势,当即来到她身边,屈膝行礼:“师父,短短三月能突破元婴,师妹已然尽了最大的努力……”
“她是如何突破的元婴,你不知?”瞿临冷厉的话语骤然打断了他,“为师将绝尘山内最好的丹药喂给了她,若这样还不能突破元婴,便是无能、无用!”
白凡凡扯了扯吝辜的衣角,堵住了师兄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只顾自低着头,仿若无意一问:“弟子亦知自己修行不足,恐在万宗剑道会上丢了师父的脸面……既如此,弟子任凭师父发话,绝不有疑。”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瞿临脸上登时露出几分畅快的神色,她身居高处,斜睨着下方的丫头片子片刻,忽而展露出几分惋惜:“你是为师亲自招入师门的弟子,为师自然希望你能在剑道会上一举放彩……为师方才的话,亦是为了你将来的修习着想。”
变脸之快,令下方二人咋舌。
“万宗剑道会自然是要参加的,只是你修行不够,万万不可与他人硬碰硬……既如此,为师不妨赠你一件宝贝。”
话音落下,两名弟子纷纷抬起头来,只见瞿临拂袖间,一枚泛着黑沉幽光的灵戒缓缓悬在了她眼前,灵戒之上悄然映照出莲花之姿:“戴上它,必要之时,亦可下死手……”
剑道会素来友善比试,白凡凡正捉摸着瞿临话中“下死手”是为何意,手心悄然包裹住灵戒,登时磅礴的威压顺着指尖抑制住了四肢百骸的动弹。
只听得一声闷哼,白凡凡捂着几欲炸裂的脑袋,痛苦万分地倒在地上,蜷缩起身子颤抖不止。
“师父!”吝辜被这骇人的场面震住,立时去取师妹指尖的灵戒,只是尚未触及,便被一股强大的威压冲撞开。他不解急切地望向了高处面色冷淡的女人,只稍片刻,身旁颤抖不止的小丫头便渐渐缓和了状态。
她侧倒在地,疲惫虚弱的目光注视着指尖的灵戒不起波澜,良久才支撑着身子直起腰来:“弟子……多谢师父好意。”
“这是为师赠与你的杀器,记住,对阵场上,不论是非、只论结果……”
她方才痛苦倒地,熟悉的心魔压迫和诡罗煞气逼得她无法喘息,当初修习室内撞见的心魔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