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微弱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前后交叠,直至其中一道忽而停下,前方领路的吝辜才回过头来,望见身后的小丫头学作他样、指尖灵力聚拢,散发出幽幽光芒。

    二人沿着墙一路行进,身侧空荡荡实是有些令人不安,而白凡凡不知何时顿住脚步,竟将手中昏暗的光芒凑近些另一侧的墙。她好似发现了墙上的端倪……

    “师兄,方才一路走来,墙上的壁画连绵不断,你可知上面画的是什么?”因光亮有限,受吝辜的戒告她无法施展更多灵力以照亮整面墙壁,故而仅能窥见壁画一隅,色彩明艳线条流畅,画师功力不浅,令她更好奇全貌。

    吝辜仅仅瞥了一眼,便骤然将她拉离:“与其对壁画好奇,不若想想一会儿遇见罗刹该如何应付。”

    白凡凡一时语塞,再次跟上他的脚步。

    奇怪的是,此间修习室外头看去算不得大,而方才二人行了许久,也令其意识到他们不过是在沿着围墙绕圈。

    吝辜身体虚弱,然步履却是踏实沉稳,一步一顿实是小心谨慎,直至行了不知多久,领路师兄终于停下脚步,走得有些厌倦了的白凡凡悄无声息地抬眸看向前人。

    “时间到了。”

    “什么?”她一时困惑不解,见师兄忽而回过身来,直勾勾注视着自己,眼中探究的神色仿若飞鹰窥见猎物,迸射出犀利的光芒。

    她骤然愣住,退后了半步:“师兄你在说什么?”

    眼前男子哪里还见半分初时的虚弱和平静,瞳仁变幻分明不似常人,审视的眼光上下扫过孤零零的丫头,轻笑一声,竟连声音也变得尖利无比:“时间到了,新来的家伙,都来好好看看。”

    话音落下,漆黑一片的身周,豁然被头顶一道强光照亮。

    待她适应了忽而出现的亮光带来的刺痛,缓缓睁开眼,才叫周围一切镇住。

    四四方方的室内,空旷无物,唯有中心一座待放的莲花台,悬于空中悄然上下沉浮,莲花台实是单薄,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四面墙上纷繁震撼的珍彩壁画,壁画连绵不断,仔细一看,竟是八十一座姿态各异、神色万千的修士像!

    或有身姿柔软、昂首飞天的女修,或有身形壮硕、怒目圆瞪的凶面金刚,抑或有面目苍白、嘴角向下然眉眼含笑的假面男修。姿态万千,各有神韵,当真震撼无比,而她方才照亮的一小片,正是一位惬意横卧的风流女修手中端着的宝器。

    她只粗略扫过,并未细看,只因现下的吝辜早已不是她的师兄。那双可怕的鹰眼分明昭示着眼前男子已然被人控制。

    白凡凡退后半步,眼神中故作不明地充斥着茫然:“师兄,这也是修习的一部分吗?”她侧过身,指着一旁手持宝器的横卧女修露出惊喜的笑意,“师兄,这位姐姐好漂亮,你认得她吗?”

    此言一出,吝辜果不其然微微一愣,看向她的眼光中也多了些嘲弄:“这位姐姐……”戏谑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侧的壁画上,语调起伏有些阴阳怪气,“这位姐姐,你若是好奇,不妨听她亲自讲讲。”

    “无趣,我还想继续玩玩……”耳旁豁然传来一声细弱的轻笑,那笑声清脆婉转,却充斥着幽然渗人的诡异。

    白凡凡忍住欲下意识跳开的步子,僵硬地扭过头去,对上那横卧女修的眸子,只一眼,便从头至尾凉了半截。

    壁画中的女修竟动了起来,她将手中宝器置于腹前地面,抬起纤细的手臂、细嫩指尖缓缓划过下颚和脸侧,将鬓角碎发捋至耳后,媚眼如丝、风情万种的姿态,惹得一旁其余修士像纷纷投来目光,在场众人,只怕唯有白凡凡一人心下冷得如置冰窟。

    她扯起僵硬的嘴角,语调却依旧如孩童一般纯真脆亮:“壁画竟然会动……姐姐是仙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