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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女儿以为,李密经过此战,已经再无称霸中原、与河北军对抗的资本了。眼下的情势,李密已经成为苛延残喘,就算他还能拖的了一时,却是长不了多久了。现下,我们还是得多为我朝廷多考虑一些,而不是一味的只为了一纸盟约,而让我们跳上李密那艘破船,跟他一起沉没。”面对着诸人的分争,沈落雁秀眉微蹇。.
与沈法兴差不多,王智慧虽然是江南王氏大族,但真正的直系却是人丁不旺。他一大把年纪了,却只有一个独子,老来得孙。一家诸般宠爱,到现在却只还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只知道玩乐。看着沈落雁,有时他心里会很嫉妒沈法兴,两人的情况都差不多。就连生的儿子也都差不多,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腊枪头。可沈法兴却还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女儿,就算在病中,也能一语中的讲出此时的中原局势。
如果自己的儿子能有沈落雁一半的能力他也满足了,也许自己应当把这个不得沈法兴喜欢的聪明女子娶过门来,给自己的儿子作媳妇才好。念头一升起,他自己又长长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沈落雁身为沈家的嫡长女,身上又挂着郡主的头衔。哪怕沈法兴再不喜欢这个女儿,也是不可能把她嫁给自己的儿子。沈王两家不但不和,而且自己的儿子也早就结婚生子,她又怎么可能看的上儿子那样的纨绔呢。ishu.
“吴王,你也该听郡主一句。咱们都是江南人,哪有明知道对方船破了,还一股脑的往对方船上跳的道理。这个时候,我们正是应当有多远,就得离多远的时候。反正今天我把话搁在这里。不论吴王你是愿意撤军,还是想和李密抱着一块儿落水。反正我淮南军是不奉陪了。明日一早。我淮南军十一万子弟就班师回淮南!”说完王智慧也不管沈法兴如何阴沉的脸,起身一甩长袍就离开了。
沈法兴是王,他也是王,虽然明面上沈法兴是此次出兵的统帅。但王智慧可不管这一套。他手上有着一支淮南军,又何必处处听沈法兴的呢。如果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他是愿意听听。可沈法兴明摆着是不安好心了,刚刚他已经折损了两万多人马,连义子杜伏威都受了重伤。淮南军是他的一要根本。他是绝对不会拿着这支军队却冒险的。
“诸位。军国之事向来为国之重事,岂可因私人感情而有儿戏之理?”沈法兴一身戎装,铠甲锃亮,叉开双腿坐在一张椅上,双手交叠于竖立在双腿间的长剑剑柄之上。王智慧在诸将面前,如此不给他面子。他已经动了真怒。
“有道是唇亡齿寒,王智慧一双眼皮子浅薄的很。只看到了眼皮子下的自家淮南几个郡上。却连稍远一些也不愿意观望过去,难道他就不知道,如果李密真的就此一败涂地,那整个中原河南,又有还能为我们陈朝阻挡河北军的铁蹄南下?”
“本王如何就不知道此次北伐中原前途艰险,可是只顾坐在江南歌舞升平,难道就真的能天下太平,陈破军就真的能不南下?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一旦陈克复南下,那么你们今日是官职爵位,权利地位,家财美姬,又还有多少能属于你们自己?”
说到这,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沈法兴确实是一个独权的人,但他却不是一个眼光短浅的人。沈法兴身为南陈第一权臣,他自然明白他的权力乃是依附于南陈这个朝廷而存在的。而如果南陈真的灭亡了,那他这个权臣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厅内的诸将都安静了下来,刚刚沈法兴有句话说的好,王智慧不想和陈克复打。但安知陈克复又会肯放手言和。要知道,南陈可也是陈破军的南陈,只是因为他们掌控了陈深,把陈克复的老子当了傀儡,又想操纵他,才逼的陈克复与南陈决裂的。如今陈克复掌着极大的优势,他又岂会错过此番南下报仇的机会。
得到了诸将的支持,沈法兴开始布置起作战计划来。
沈落雁疑惑的出声道,“父王,女儿不以为越王刚才那番话只是说说而已。如果明日一早他带着十一万淮南军撤军,必然会引得我军军心大乱。到时就算父王与诸位将军坚持北上,我们又还能有几成胜利的希望呢?”除了这话表面的意思,沈落雁其实还是在提醒她的父亲,此时的南陈可是内部空虚。如果让王智慧带着十一万大军返回国内,谁也不会知道,王智慧会不会做出一些其它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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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到时王智慧身在后方,哪怕他就是使点小阴招,比如在军粮供应的问题上做点手脚,战场之上,哪怕是晚上个两三天,有时也是会引起灾难性的后果的。
“淮南军是王氏一族拉起来的部队,淮南军向事是只听王智慧的,而不听朝廷的。王智慧真要拉着淮南军回去,我们又能如何?”说到此,沈法兴有些无奈。事实上,出现眼下这种情况,其实也是包括沈法兴在内的所有江南世族们当初共同妥协的结果。当初各大世族一起在江南起事,最后互不能让,只好推出陈深来做傀儡皇帝,而各大世族则按各家的实力,瓜分了阵朝的权利。而做为权力直接体现的军队,各大世家当然不可能放手,把军队交到所谓的朝廷中去。
所以一直以来,江南各军虽然都有朝廷的编制番号,但在实际的指挥、训练、供应等环节上,却完全由各大家族自己说了算。各军打着朝廷的旗号,其余却是各世族的私军。
因此眼下王智慧要带走淮南军,虽然诸将不愿意,可却谁也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和借口可以却阻拦他。因为军队世族私有,这是南陈的根本。哪怕是一手摭天的权臣沈法兴,既不敢,也不愿意却碰触那道高压线。
“不。”沈落雁轻轻的摇了摇她那苍白的脸,面容严肃的对着厅中诸将道,“父王、各位将军。我们绝不能让越王带着淮南军南下,如果越王坚持要南下,我们可以让他带着三五千人,甚至是一两万人。但绝不能让他把所有的淮南军一起带回去,淮南军一走,我们再留下也不会有半点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