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哀山离部落并不远,两人驾马而去,不过半个时辰便稳稳停在山脚下。
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空无一人,皎白银月洒下碎光,两人将缰绳拴在林间粗壮的树干上,苏忻仰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觉得空气异常湿润,不由地皱了皱眉。
山路陡峭只能步行,近来雨季常常夜间降雨,若晚上真的下雨,满地泥泞也是头疼。
反正他们已经抵达山脚,倒不如直接在此过夜,等明日天蒙蒙亮再上山采摘草药,也能在大哥规定的时间返回——
“阿彻!”
不等他出声提醒,秦旌早已大步走上山路,笔直挺拔的背影迅速隐没与黑暗中;苏忻无奈地长叹口气,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好快步跟上。
不出他所料,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天上就落了雨,脸颊滑过湿意,苏忻抹去面上雨滴,视线被秦旌高大的背影全然挡住,堪堪只能瞧见一旁浅浅的灌木丛。
雨水浸润的土地格外松软,苏忻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谨慎,双眸在黑夜里睁的很大,生怕不小心踩到硬石被绊倒。
猝不及防间,秦旌猛地顿住脚步,苏忻反应不及撞上男人后背,眼前忽地飞闪过一道迅速移动的黑影。
双手下意识去抓秦旌衣袖,却见男人面无表情,手腕微微一颤,指缝有细长的东西飞了出去。
寂静暗夜中,蛇吐信子的嘶嘶声突兀可怖,闻声望去,将近一丈长的巨蟒通体黝黑,头尾两处被两根细长银针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只剩粗而长的身子疯狂扭动,发出困兽之斗般的嘶嘶声。
“雨天气闷,小心蛇,”收回手,秦旌垂眸看了眼腰间被拽皱的衣角,抬眸看了眼苏忻,淡淡道:“在我身后站好。”
苏忻不禁有些恼了,自己是来保护病人的,怎么反过来了;双唇轻抿嘴,他同秦旌道:“半山腰处有一个山洞,离这里不远;山路泥泞进退都不安全,我们等明早清晨再上山。”
然后不由分说地拽着秦旌的手,就朝记忆中的那处山洞走去。
黑夜再度重归平静。
“你怕蛇。”
“才没有,你别瞎说。”
“你方才扑过——”
“都说没有了!”
面颊发烫,苏忻猛的转身去捂秦旌的嘴,对上男人一双黑眸时,不由得微微一愣,手停在半空,意外地微微瞪大眼睛:“你是在笑吗?”
两人相处整整十日,男人几乎没有过情绪波动,寡言淡然再配上凌厉五官,有时难免让人觉着有些冷漠。
这还是苏忻第一次见他笑,哪怕只在眼底转瞬即逝,却是实打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