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等你。”
这句话若是其她女人说,那自然是无边的诱惑和无尽的遐想,但放在星河嘴里说出来,那真的就是字面意思,跟我在客厅等你,我在厨房等你是一个意思。
荆无命看了眼那张雕花描金拔步床,星河躺在里面,朝她身侧的位置拍了拍,笑得勾魂摄魄。
她的那件薄纱衣一出水就完全干了,随意地披在身上,轻轻盈盈,欲遮不遮。荆无命背过身不去看她,生生泡到水凉了才慢腾腾地出来,拾起寝衣,从上到下仔细穿好。
桌子上的火烛噼啪闪了几下终于熄灭,满室寂静,满室黑暗,只余月光如水般渗透进来。荆无命侧身挨着床边躺下,给星河留了一个后背。
星河嗤嗤地笑了笑,拖长了声音道:“你是不是怕我?为何你脑子里一片空白呢?”手从荆无命的寝衣伸进去,在某一点轻轻蹭了蹭,立刻听见了对方加重加快的呼吸。
荆无命对此已经有了相当的经验,倘若他立刻扑过去抱她求索,她只会笑得更大声,不许他乱动,然后搂住他安睡到天明,倘若他始终不理睬她,那她最多只会在他身上摸一会就不再乱碰了。但今天不知为何,他忍得格外辛苦,心跳的越来越快,身体也越来越热。
他把自己当成一把刀,一件工具,他想让自己活的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可身体的反应却像个普通男人。
星河已经不在他身上摸来蹭去了,但荆无命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转过身抱她,亲吻她,做更多男人想对女人做的事。而悬殊的武力让他只能紧紧闭着眼,任凭心中的邪火烧了半夜。
半夜,星河出去了,前一秒还在床上,后一秒就消失不见。荆无命转过身,说不上该庆幸还是该失落,抒解之后,很快入眠。
星河日上三竿才回来,手里提着给荆无命带的早饭,一碗素面,一屉素包子,一碟小菜,唯一跟荤腥沾边的是四个白水煮蛋。
回来的时候,荆无命正在洗衣服洗被子。没有打水,也没有洗衣盆,衣裳被子是在养锦鲤的池子里洗的,红彤彤的鲤鱼被大量的,不知从哪弄来的皂角粉喂得直翻白肚皮,至于荆无命手里拿着的那根有棱有角的洗衣棒,看着倒是颇像摆在厅堂里紫檀木凳子腿。两件黄麻布的外裳已经洗完,正晾在一片开得正娇艳的月季花丛上,落英缤纷,裹挟着皂角味儿飘了一院子。
此情此景,换了任何一个女人只怕要当场崩溃,即便不拿脑袋撞墙,也得跳锦鲤池里冷静冷静。
星河不是一般女人,她笑着走过来,拍了拍荆无命的肩膀,温柔道:“别忙了,饿不饿?我给你带了吃的回来,你先去吃,这里交给我。”
荆无命瞥了眼泡在池水中的被子,将紫檀木凳子腿交到星河手中,拿过食盒头也不回地进了屋。他一走,星河温柔的笑容瞬间垮下来,她哪会干这种活计?袖子一挥固然能让院子清清爽爽,衣裳被子整齐如新,可天长日久下来岂不是要耗费许多法力?放在以前也就罢了,现在法力用一分便少一分,她还得攒着破碎虚空呢,哪能浪费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这间府邸很大,也足够精致,是星河闭关前朋友送她的玩物,只要一落地就跟凡间普通的宅院没什么两样,花草树木要定期维护修剪,院落屋子要时时拂拭清扫,被褥床幔更要经常洗涤,星河自问不用法力哪样都做不来,既然要跟荆无命在这里久住,势必要雇佣些人手。
一边计划,一边法随心转将院子里都收拾妥当,今天就算了,她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离京城很远的地方有一座种满鲜花的小楼,楼下没有人,大门是敞开着的,小楼的主人在第二层,星河带着荆无命过去的时候,他坐在一张看起来很舒服椅子上,右手边有一把小水壶,想必是刚刚给他的鲜花浇完水。落日的余晖撒在他脸上,镀上一层金黄色,他在闭目感受傍晚的微风吹拂过花瓣带来的微弱声音与淡然花香。
“想必我的来意公子已经听得很明白了。”星河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微微含笑。
公子名叫花满楼,是这座满是花香的小楼的主人,他也含笑“看着”星河的位置,眼里空洞茫然。
他是个瞎子,却也是这天底下最快乐的,最不像瞎子的瞎子。他给星河和荆无命一人到了一杯茶,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滞涩,更重要的是荆无命从进来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连步伐也是踩着星河的步子缀在后头,即便如此,这位花满楼公子依然倒了两杯茶。
“是常漫天告诉了我你的情况,他说你是一个很好很乐观的人,在他和很多被绣花大盗的刺瞎了眼睛时,是你鼓励他们,给了他们信心和活下去的勇气。”星河顿了顿,继续道:“现在他们的眼睛已经被我治好了,而且比从前看得更清楚。公子是个好人,所以我今天骑着快马跑了整整一天来找你,只想请求公子准许我治一治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