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印绣绣睡得极不踏实。
梦里山河颠倒、日月不分,她一会乘风入云,一会又从云端跌落,在无尽的黑暗与黑暗中不时出现的幻影之间极速穿梭。
像是被梦魇住一样,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但是不管她如何挣扎都醒不过来。
等杂乱无章的幻影歇住,印绣绣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片渡劫似的耀眼金光之中。
金光之外,好像有缥缈的人声传来:“这是哪家的小丫头,怎么倒在这了?”
等她对这金光稍微适应一些以后,耳边的声音也稍稍清晰了一些,另有一个年轻些的声音道:“脚印子都被雪盖住了,看不出是打哪边过来的,想来是在这里睡了一夜。”
雪?
她们不说印绣绣还没注意到,自己躺的地方好像还真是挺凉的。
小风一吹,不知道从哪里抖落的冰渣子就正正好好的扑到了她的脸上。
她被冰得一哆嗦,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却发现自己的眼皮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被冻僵了,完全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
王氏大宅偏门外,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看着可怜巴巴躺在墙根下的印绣绣,犹豫着向身边阿嬷问道:“咱们要不要把她救回去啊?这姐姐看上去好冷。”
站在她身边的老嬷嬷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印绣绣冰凉的手,终于叹了口气道:
“看上去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救吧,夫人心善,不会怪咱们的。你先叫人把她抬进去喂点热水,我去找夫人通报一声。”
“好。”
印绣绣听着两人的脚步声从自己身边慢慢走远,许久未动的大脑难得的飞速转动起来。
首先,自己应该依旧在梦里,因为宿舍里不可能出现这么苍老的声音,人在梦中不能控制自己的肢体动作很正常嘛。
其次,昨晚睡前她们应该是忘了关窗子,而外面恰好降了温,所以导致她梦见自己睡在冰天雪地里。
最后,自己应该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在梦里就投射成了渡劫的金光。
综上,刚刚什么夫人什么丫头的,都是自己做的白日梦。
印绣绣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便也不急着睁眼了,索性安安稳稳地躺在原地继续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的脑袋靠在一个硌人的木栏上,有人正拿着一碗热水往自己嘴里灌,暖意也就随着这水浸入肺腑。
印绣绣喝完了水,看着面前一张张陌生却溢满关切的面孔,以及骤然映入眼帘的古朴房间呆愣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