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此刻已经僵到无可逆转的地步了,徐喜便是死,此刻也不敢再不做声,他猛的跪了上去,劝慰道:“陛下息怒,长公主定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还能是什么意思?!她还有什么意思!!”
沈契又猛地咳嗽起来,这几年他的身体愈渐薄弱,年轻时放肆的那点后遗症全显现了出来,连走路也需要徐喜上去扶着。
他勉强站立,身上只裹了件单薄的披风,屋子里不算热,却依旧气的他满脸通红,气血逆转。
“父皇……”沈溪到底敬重他,神色透露出一丝担忧来,但又不愿顺从,执意大过了这份没几日相处的父女情。
“朕不是你父皇!滚!给老子滚出去!”
沈契气急,连自称也不顾了,被徐喜扶着的身体因为气急而颤抖,仍不忘死死的盯着沈溪。
沈溪行了一礼,一出去,他便一口血喷在了地上,浑身无力,徐喜连忙扶着他,想喊刚走出去的长公主回来,被他制止。
他坐在地上,好久才缓回来气,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朝一旁的椅子走过去,无力的瘫在上头。
他抬眼看了看那破碎的茶杯,有气无力道:“为朕拟旨。”
“陛下!”
徐喜意识到不对劲,猛地磕下头去,沈契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朕没时间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在这个宫里,手足相残的事情发生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晚年时刻,夜夜噩梦缠身,也许是大限将至,那些曾死在他手下的怨魂,时常入梦来,令他后悔当初的决断无情。
可如若当年他不如此,也许这些入梦的怨魂便是他了。
他理解先帝为何要极力避免血脉相争,但不论先帝如何努力,依旧改变不了结局。
如今他已不必想要改变这结局,却又不得不是这结局。
似乎这皇室独尊的不容,已然成了燕朝历代的传统。
沈溪是皇后所出,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嫡出的孩子。
他后宫没有多少妃子,也没多少孩子,除了沈溪,也便还有贵妃膝下一个未足周岁的孩子。
这皇位迟早会是一个人的,手足相争,后宫那个孩子再长二十年都不可能是如今沈溪的对手,可要坐稳这个皇位,感情不被允许存在。
他从未参与过沈溪的成长,除了偶尔闲暇时会去看一眼,并没有与沈溪有过多余的相处,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如何,但不过是几个武官就能让她从边关回来,绝对不行,没有哪个皇帝能靠感情坐稳天下。
沈契喉间腥甜,缓缓道:“长公主以下犯上,禁足公主府,和亲书已接,三月后迎接北漠使者,此事已定,不接奏折,不受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