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以北,万仞千峰的天堑背后,是九州修士的禁地。
人们称那里为魔域。
放眼望去,魔气翻涌的大地上随处可见戴盔披甲的魔修与狰狞战兽结成的战阵队伍开往前线,密密麻麻,不知凡几,病态的狂热与嗜血深深刻在每一名魔修的脸上。九州的光明与富饶就像一块触手可及的鲜嫩血肉,只待跨过天堑,踏平昆仑,在他们撕心裂肺的痛呼中将那血肉一口吞下,才最是痛快!魔族大军中暴起一阵战吼的浪潮,无数魔修双目猩红喝声附到,一缕缕精纯魔气随此起彼伏的声浪汇聚在天空,久久不散。任青天白日,似也无法照亮这块魔念根种的大地。
……
魔域皇城,肃穆森严,深宫院墙外两座丈许有余的兽首石像镇守院门两侧,兽首双瞳中森然白焰如烛火微动,徒增几分肃杀。仿佛鲜血浇筑的青铜院门映出幽光阵阵,但又怎及那高高挂起上书四字的牌匾半分阴冷?
六皇子府。
“啪。”
府中一处极尽奢侈的书房中,价值连城的御盏忽的狠狠砸落。曹恩额头紧贴于地,任由迸裂的碎片割破脸颊,鲜血沿脸颊流下,滴滴答答,虽是颤抖,但一动不动。他怕若他动了,今后就再也不用动了。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书房中六皇子面目狰狞,袖袍一扫将桌上杂物扫落一地,偌大的六皇子府中一时间噤若寒蝉,门外婢女与护卫杵在原地深深低下头颅,豆大的汗珠顺着鼻尖滴在脚前湿了一片。
皇子一怒,犹如天威,更何况是本就嗜杀成性的六皇子。有定力稍差新入府来的婢女承受不住这无言的重压啜泣出声,身边几个婢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紧忙捂住了她得嘴,让她发不出一点声息。
六皇子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苍白手掌时松时握,面色阴晴不定,“潜入九州的暗子里就只有枯木一人活下来了?消息是否属实?”
曹恩额头不敢抬起,应道:“属下已核实过除枯木外其余四人的本命魂灯已经熄灭,不过还请主上放心,那其余四人并未死在仙道盟手中,消息并无走漏!”
六皇子一声冷哼,寒声道:“本王辛辛苦苦花费资源无数培养出五名暗子,只堪堪迈过九州的门槛就折损我四人,就算那枯木是条听话的老狗,也有些小把戏,但我相信我那五个哥哥的处境绝不会比我更差!这让我如何能在父皇面前抬得起头?得不到父皇的赏识,我如何弄得死那五个杂种?”
曹恩跪伏在地,诛心之语传入耳中,只觉得从头到脚一阵冰冷,无数惊恐淤堵在心头直让他喘不过气。
“大人,大人,有枯木从九州传回的密信!”
这时,书房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府中护卫手持加密玉简笔直站在门外。待六皇子不耐的招了招手,这才踏进书房。看见跪伏在地汗如浆撒的曹统领,护卫喉结微颤,脚步不敢停下,将手中一枚缠绕着魔纹的玉简递在六皇子手中。
六皇子指间泛起阵阵紫色幽光按在魔纹上,魔纹一闪即逝,露出其中的玉简。六皇子面无表情的查看其中内容,当看到其中一条时,脸上冷漠渐渐化作惊喜,到最后已然是仰天长笑不能自己,不复之前的铁青脸色。
“好!好!好!这枯木果然有些能耐,竟为本王寻得此女!该赏,该重赏!”六皇子欣喜若狂,甚至还用力拍了拍护卫的肩膀,让不明所以的护卫心中忐忑不已。
护卫低下头颅,将几乎跳到嘴边的一颗心又咽回了肚里。
方才他从府门赶到书房送信,一路上早已察觉到了府内寂静到可闻针落的沉重气氛,再看到六皇子书房中跪伏不起的曹统领,他心里知晓六皇子定然是在刚刚大发雷霆。六皇子喜怒无常,常有传令护卫呈上密件,六皇子见密件中哀报连连心生怒火或是不合心意便一掌将其轰杀,从六皇子书房中清扫出的残渣血肉足以堆起一座小山。如若刚才自己呈上的密件中不是六皇子希望看到的,此时的他恐怕已经是一滩支离破碎的血肉了。
伴君如伴虎,不外如是。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低头站定的护卫只觉得书房中的气息似乎变得粘稠似水,阵阵压抑之感自六皇子身上升腾而起,六皇子的身影忽如山岳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