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既坦然的承认了,又小心无辜的问了句,“犯法吗?”

    这当然是故意问的,就是为了嘲讽他,她又不犯法,偏你管那么多闲事,闲的放不出个大屁来!

    赵珩却问:“谁的主意?”

    陆在望答:“我……弟。”

    见他目露狐疑,陆在望不服气的抖抖手:“洹弟虽然身子不好,论脑子聪明,那可是一顶一的!”

    赵珩又问:“为何做这桩生意?”

    陆在望颇有些疑惑,“为了挣钱呗。”

    他摇头,“侯府名下的田产铺子,买卖股息,哪一宗都是体面生意。你却镇日厮混市井街巷之中,养着的车夫管事遍及京城,只是为了挣钱?”

    陆在望更摸不着头脑,“那还为了啥?”

    他定定的看着她,那种既和煦又暗含冷意的,叫陆在望后脊梁发寒的神色轻缓地爬上他地眼眸,他像是在问她似的,“倘若陛下知道,永宁侯府的耳目眼线纵横京城,他会不会相信,陆小侯爷只是为了银子呢?”

    数月前她对成王的了解仅限于市井话本里,说他足智多谋,杀伐决断,英武不凡,总体来说是个正面英雄形象。

    可这几番接触下来,她总觉得其本人和那威武将军的形容相去甚远,他和赵延完全是两个极端,那位八殿下由于缺了点心眼,喜怒哀乐尽浮在脸上,整出整入,叫人一瞧便知道他的想法。

    可赵珩,她完全摸不准。

    此时他微垂着眼,面上无情无绪,鼻梁和下颌骨的冷硬便占了上风,瞧着不怒自威,拒人于千里。

    她心里头一回觉出急躁,额前浸了薄汗,面上却撑着不显:“就是为了银子,说破了天也是为了银子。洹弟身子不好,此生虽然难有大成就,可陆家从我祖爷爷那辈起,开朝定国,世代尽忠,到了洹弟这辈,即便不如先祖能耐,也不至于毁了满门忠良的清誉。陆家上下敦厚,没有殿下这般弯弯绕的心思,殿下又何必如此多虑呢?”

    陆在望自穿到古代以来,小时是陆老夫人的掌中宝,大了又是人人奉承的永宁世子,严格说来,她从未体会到古代的阶层压迫,更从未认识到,一姓皇权下,上位者的权柄到底有多重。

    赵珩从来不是赵延那样的闲散皇子,他手握重兵,封地为王,更意在至高之位。他自然会虑及臣子们不合常理的动向,尤其是永宁侯这样握着北境军权的重臣。

    赵珩不发一言,陆在望叫他瞧的心里咯噔一声。可事涉侯府,她又不能不辩解。辩解完了又想着自己语气是不是硬了些,毕竟好些把柄都在他手里……

    赵珩原本觉得永宁侯世子生的像个娘们,瞧她时便诸多挑剔,软乎乎的便觉得其娘气,刚硬一些又觉得是在充场面,总之是不顺眼。可如今知道她是陆元嘉,以上种种便全一笔抹去,心里只道;不愧是陆进明生的闺女,倒有些硬气。

    陆在望自然是极能屈能伸的人,当即便清咳一声,“我的意思是,我的心思蠢,直来直去,单晓得为一个目的,再多的就不想成了。我弟弟和我一个娘胎出来,自然也是一样的。陆家满门都忠心着,殿下看罢,定是为朝尽忠,在所不惜的。”

    他寡淡的道:“是吗?”

    陆在望不住点头,“是呢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