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这两人图谋不轨,而是他们所处的圈层,很容易就能接触到政事,甚至可以肯定,当地县令有不解之处都有可能找上门来拜访,以田丰和沮授在冀州的声望,跟他们来往的,恐怕都是冀州名士。
退一步讲,他们可以隐姓埋名,但家族呢?
跟他们一起?
“人生在世,名声固然重要,但除了名声之外,就再无其他?”陈默看着两人,神色缓和了一些,微笑道:“再说,默之名声,也未曾有多狼藉吧?”
陈默如今最受争议的就是新政、三学这些,私德之上,也有人抨击陈默好色,但别说陈默家中妻妾加起来也不过五个,问问田丰、沮授这些高士,哪个家里只有一个妻子的?拿这个来抨击陈默本身就站不住脚。
“明日便要起程回朝,两位家眷,如今应该还在邺城,抵达邺城之前,希望两位能给本将军一个答复。”陈默并未跟两人说太多,以两人的智慧,陈默能说的,他们也能想到,没必要多言,再说以陈默如今的身份,虽然同样渴求人才,但也不是非你不可。
次日一早,果如陈默所说,大军开拔,开始班师回朝,事实上,跟随陈默回朝的军队也只有万余,张郃、高览二将被陈默派去辅助徐晃,加强冀州防线上的防守,张郃被陈默安排在武义帐下听用,吕布去了并州接替太史慈,赵云留在辽西,跟他回朝的,除了马超、庞德、张绣之外,也只有一个老将韩琼,作为此番作战一路主帅,陈默准备让他接任右将军之职,经此一战,陈默准备给吕布骠骑将军之位,留在并州,有一定自主权。
这卫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位仅次于三公,但实权却基本没有,也算是一种荣誉头衔吧,出征的话会有兵权,但在朝中,基本就是属于闲职,如今将吕布放出去,也算是一种信任。
吕布是头猛虎,将其束缚在洛阳没有任何意义,但若把他放到边塞,这次征乌丸也能看出来,吕布能成为大汉震慑周边的一面旗帜。
当然,这自由不可能完全没有束缚,一是家人,二是并州作为陈默起家之地,也是陈默掌握的最完美的地方,就算有人反叛,也立刻便会陷入无粮可调,无人可用的境地,吕布在这里,陈默最放心。
田丰和沮授被安排在一亮车架上跟随部队前行,对于两人,陈默给的待遇还是不错的,不但有马车,还从令支招了两位侍女服侍,车厢也颇为宽敞。
“公与,你意如何?”幽静的车厢中,田丰终于打破了沉静,看着沮授道。
“我等也无选择吧?”沮授叹了口气:“这位大将军看似宽宏,但实际上,已经堵了我等归乡之路。”
不能参与政事,可不只是朝政,地方政事也算,这东西怎么算?有些模棱两可,两人都是世家,家中有产业,难免会有纠纷,或许陈默的本意不会连这个都管,但他们两人要想完全不参政,就得断开和昔日友人的联系,时间久了,可能连地方豪强都算不上,随便一个小吏都能欺辱。
就算没这么惨,但家族以后如何发展?或者说如何继续维持世家的体面?
这些不可能不考虑。
有些东西不能往深了想,而且就如陈默所言,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尽忠袁氏,如今袁氏两代集体团灭了,投了陈默也不算背叛。
田丰闻言叹了口气,沮授没有明说,但意思他听明白了,沮授这是准备妥协了,真要为袁氏尽忠,也不是不能,举家隐居深山,做个隐士不问世事,但以如今的新政来说,如果没有官府的那些对有功之臣的减税政策,以新税的方法,雇佣佃户的费用抛开之后,恐怕也不足以让他们举家去当隐士,当隐士也得要钱的,毕竟一家子连带一些必要的家仆,也有上百口人。
“这位大将军,还真是厉害,只言片语,便能瓦解你我斗志。”田丰叹了口气,唏嘘道。
不强求,只是说了几个要求,能做到,你归田没问题,但若做不到,到时候我收拾你,你站着挨打就行了。
至于入朝一言不发……你试试,别说陈默,换成田丰,也有一百种手段让你不得不为朝廷或者说陈默效力。
这手段,可比袁尚、公孙度之流强了不知多少倍,甚至袁绍当年若有这个水平,也不至于帐下互相攻击,自相损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