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与公达先生也非初见,昔日大将军府中,公达先生言论至今记忆犹新。”陈默说到当日荀攸的一些言论,拿来品评一番,忍不住赞道。
“不想那些事将军还记得。”荀攸对着此刻的陈默,没办法生出半点排斥。
不说双方的交情,单说几年前你说的话人家能一字不差的说出来,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很难让人排斥。
钟繇倒是见怪不怪,陈默那种恐怖的记忆力,不是跟陈默共事的久了很难体会,他是麻木了,看到荀攸一脸感动的表情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当然,这也只是对陈默生出好感,要让荀攸就因此而留下,那是不可能的。
“家师曾说过,人这一生,一人所学终究有限,当善取他人之长,方能更进一步,公达先生之言论,暗合大道之理,是以言犹在耳。”陈默微笑道。
“但不知将军自比曹公如何?”荀攸笑问道。
“兄长乃当世人杰,我知先生所问,若说本事,我与兄长怕是难分胜负,各有优劣,但若以如今之势而言,孟德兄虽有天子之大义,然如今天下纷乱,其四面皆敌,连年征战,而默虽年幼,但关中安泰,以长远而论,孟德兄恐不及我久长。”陈默微笑道“当今天下,中原三分,虽不愿见此僵局,但恐此局必旷日持久,孟德兄若不能尽快扫平徐州,恐怕难与我争!”
当今中原三雄鼎立,三雄如今也各有后患,袁绍还没将公孙瓒彻底解决,陈默这边也有羌患、马腾、韩遂之患,但若说后患最大者,确实非曹操莫属。
不说徐州刘备、江淮袁术,南阳吕布打豫州可比攻打河洛或是关中顺手的多,处于最中间也是挨打最多的位置,如果不能迅速平定徐州,曹操几乎没有对外出兵的能力,兵马在多都得用在四面防守上面。
这点来说,陈默还真没黑曹操。
两人又以当今天下局势做了一些推演,之后又说到治理方面的问题,还有如今关中一些法令的优劣,谈兴倒是渐渐起来,荀攸在考教陈默,陈默自然也在考教荀攸。
不过这次,钟繇还真没推荐错人,荀攸谋略、治理方面都颇有见解。
另一边,荀攸对陈默其实也是早有耳闻的,陈默有两篇诗赋流传,能看出陈默是比较务实的那种,而且陈默早年在洛阳的名声也并非都是恶名,当初荀爽、卢植对陈默可都是非常看重的,更别说如今已经成了陈默老丈人的蔡邕。
只是后来董卓入京之后,陈默跟了董卓,现在回想,其实陈默也没怎么助恶,从大义上来讲,陈默当时尊奉的也是朝廷的命令,说白了,当时其实也就是一个站队问题,王允当时不管怎么说,也是投了董卓的,怎不见人骂他?还是当时陈默的人脉太浅,大家就是暗中有什么联络,也不带陈默,陈默等于是给排斥在两个圈子之外,那种情况下,陈默都能一步步走出来达到今天的地步,其实如今想来,也是挺不容易的。
对于陈默的邀请,荀攸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决定再在长安留一段时间,荀棐和荀表如今都在长安,这里自然有荀攸的容身之处。
接下来自然也不全是考教,钟繇设宴款待二人,三人不再谈论政事,开始探讨一些学问或是说说各地风土人情,荀攸辞官之后,去过巴蜀,到过荆州,各地风俗倒是了解颇深,陈默对这些似乎也颇有兴趣,三人一直畅谈到夜深,陈默方才告辞回府。
“如何?”钟繇送走陈默后,看着坐在席上沉思的荀攸,微笑着询问道。
“确有雄主之姿。”荀攸点点头,跟陈默会面倒是有些意外之喜,原本是想说服钟繇跟自己一起去投曹操,如此一来,至少鄄城朝廷里,也有个三公坐镇,不会看着那般寒酸,但与陈默一番畅谈,倒是让荀攸有些迟疑不决起来。
“还在为孟德之事烦忧?”钟繇笑问道。
荀攸点点头,基本上,自己原本已经是准备答应曹操了,现在又遇上陈默,让他有些难以抉择。
“此事我无法助你绝断,或者就如公达所言,再多留些时日。”钟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