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尘知道,没人会在意他的生死,也没有人会给他送药,他只能生生抗着,躺在床上等身上的热度自己褪去。
也许是他的命真的太贱了,连老天都不愿收取,每一次他最后都能平安熬过。
他原以为这次和之前一样,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却没想到还会有人来看他。
一开始容尘是被烧得迷迷糊糊,甚至还梦到自己已故的母妃来照顾自己了,可后来温度被降下来,他终有了几分意识。
……
在容尘心里,这个照顾自己的人,为了让自己能够降温,始终不辞辛苦的给自己换着冷帕子,同时一直小心翼翼的帮自己翻身,不至于压到身上的伤口。
她真的很细心,也很耐心。
在容尘的心里,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照料。
那感觉就像是黑暗的囚笼中,破开一道缝隙,有光与温暖从外面投射进来。
以他的骄傲,本该拒绝任何人突然的好意,可是在病中得到的温柔,却是他无法拒绝的东西。
在黑暗里待得久了,又怎么会不渴望光与温柔呢?
容尘微微动了一下,女孩忘记拿走的手帕滑落,引起了容尘的注意力。
他将那手帕拿到眼前,指尖还能够感受到上面的湿意,还残存着他额头上的温度。
他启唇慢慢吐出一个名字来,语调还有些沙哑,除此之外又像是带着什么别的复杂情绪,“苏凝悦……”
“是你让太子对我惩以杖刑,为何又来送药?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他的手不由紧了紧,捏在手中的那方帕子立刻多了些许褶皱。
他回想起刚刚女孩动作的轻柔,想到她累得气息都乱了节奏,却始终没有趁他昏睡,发出半句抱怨的声音,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
“或许不是。”他轻声呢喃着。
容尘闭了闭眼眸,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病糊涂了。
不然,怎么会生出这个世界还会有人愿意给他温暖,这样荒谬的念头?
等他再次睁开眼,他将那帕子上的褶皱一点点抚平,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床头。
困意再次袭来,容尘那双漆黑眼眸慢慢闭上,他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无害,渐渐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