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儿让我们惯坏了。”梁慈笑了笑,“一路上想必给两位添了不少麻烦。”
洛寒枝笑了笑,把场面话留给奚连川去说。但奚连川满脑子还在想如果眼前的人不是罗延又会是谁,也没接话,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梁慈有些尴尬,求助似的看了看身边的罗延。罗延便道:“二位如果有什么需要,梁家一定尽力。”
这意思就是要给钱了。罗延一说话,奚连川脑子里那根弦终于搭上了,连连摆手,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这都是应该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云云。
梁慈终于满意了,很甜蜜地看着罗延。洛寒枝打量着她的神色,很好奇她是否还记得梁冲为什么要出门。
很明显,这这个阵中,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了。罗延成了梁府的乘龙快婿,梁老爷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已经应下了这门亲事。所有和这个认知冲突的记忆——比如梁慈生病的真正原因,梁冲为什么会出门,他又去了哪里,等等,都被非常粗糙地掩盖了过去。
洛寒枝在芳杏儿身上试了试,发现一旦追问起来,阵中人好像并不能够自圆其说。这就和提及“死”字一样,会惊醒一些沉睡在梦境里的人。
奚连川和梁冲全指望着他,但其实齐物阵这种东西,洛寒枝也只在书里见过,没经历过真的。只是他这个人胆大包天,从来也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没见过的阵法也吓不着他,见机行事便是了。不管梁慈是不是阵主,最好还是先不要惊醒她。
他任由奚连川和梁慈你来我往地说着场面话,没开口。
罗延忽然又道:“阿冲,你可有好好谢过两位少侠?”
梁冲没想到罗延会突然对着他说话,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一步。洛寒枝在他后腰处推了一把,梁冲这会儿竟然敏捷了起来,顺势打了个旋儿,又躲到奚连川身后去了。
洛寒枝:“……”
梁慈原本是笑着的,见弟弟这般反应,脸当场就拉下来了。她一张鹅蛋脸,原本线条柔和,此刻却冷冰冰的。一双眼睛异常黑,一点儿神采都没有。眼尾微微泛红,眼下也有一小片不怎么明显的阴影,笑着的时候让人觉得含嗔含喜,我见犹怜,如今不笑了,就透出森森的鬼气来。
奚连川立刻把大少爷拽出来,往梁慈那里推。梁冲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想起方才芳杏儿跟他说话时,洛寒枝嘱咐他照常回答,便只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姊……”
梁慈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奚连川和洛寒枝,像是顾忌着有外人在,只好压低了声音道:“你又寻什么不痛快?”
梁冲没说话,很明显,姐姐这股火是冲着他对罗延的态度来的。梁冲没想到梁慈会仅仅为了他对罗延无声的抗拒就这样声色俱厉,不由恐惧地看了一眼罗延,感觉这人好像会什么妖法。梁慈的脸色登时更难看了,整张脸都被愤怒攫取,眉毛恨不得倒竖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瞪着梁冲,极力克制着。半晌,才压着火道:“两位别见怪,我少陪一会儿……冲儿,你跟我来。”
梁冲头皮都麻了,虚弱道:“去……去哪儿啊?”
梁慈恼火道:“你来便是!我有话跟你说。”
梁冲绝望地转头看了一眼奚连川,搪塞道:“阿姊,还有客人在这儿……”
罗延道:“阿冲,你出门这些日子,你阿姊不知道有多挂念你,你回来了也该陪她说说话,两位想必不会见怪的。”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看着洛寒枝,好像寻求他的肯定一般。洛寒枝轻笑一声,微微退了一步,作出一副很识相的样子:“这个自然。”
相比于梁慈,洛寒枝还是对这个“罗延”兴趣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