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入市局的第一天,就被分到了刑侦一组,姜北是他上属,然而这层关系还没保持两天,他就成了“嫌疑人”。
他很期待与姜北共事,这位长官看起来冷冰冰的,而中二青年浑身有用不完的火,他有些热,需要降温。
“可以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吗?”他环顾四周,轻轻“啊”了一声,失落地说,“这里没有空调。”
“市局不是你家,”姜北冷漠地说,“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几位被害人跟你一样,都是从太阳福利院出来的。”
“哦。”程野扯着手.铐,“那长官最好把福利院里的人全抓了,他们也有作案嫌疑。”
姜北俯身前倾,像只准备进击的狮子,破开了盖在身上的影子:“你因为性格原因,在福利院时没少受欺负。”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程野皱起鼻子,露出嫌恶的表情,“长官不会认为我童年阴影过大从而展开报复性杀人吧,那是神经病干的事情。我妈妈……养母对我很好,把我培养成了一名干警,我的童年不算太坏。如果不是你把我栓在这,没准我已经帮你抓到真正的嫌疑人了。”
这几天来的问话程野一直都是这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他不绝对否定或肯定,只用他独特的上扬语调讲着堆没用的废话。
姜北换了个姿势,宽阔的背靠在椅背,灯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笔凌厉的阴影。他说:“第四位被害人家里的监控拍下了你作案的全过程。”
凶手作案手法残忍,喜欢在被害人头上套上塑料袋,再用小刀划破颈静脉,默默地坐在一旁看被害人是先窒息而亡还是失血过多而亡。而后将尸体平放在沙发,把手摆成祷告的姿势。
他从不收拾现场,甚至不关门,仿佛就等人发现他的“杰作”。
程野看过那段监控录像,事实上,房间里关了灯,看不太清,只有在凶手开门离开时,走廊泄进来的光才照亮了一瞬。而姜北认为他是嫌疑人的原因,无非是因为那人的衣服和他身上的一样。
当然,还有那该死的人证。
姜北冷声开口:“1月10号晚上,我在案发小区的单元楼里见过你。”
程野反问:“你跟.踪我?”
密闭的审讯室里温度愈发的高,挥散不去的热气变得黏着,程野出汗了,是热的。他懒懒地伏在桌上,故意扯动手.铐,使其叮当作响。
“我说了,我朋友住那个小区,那晚我们在喝酒,期间我有下楼买酒,你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碰见我的。”
“可你朋友说,你下楼后没回去。”
“啊,”程野掀起眼皮看向姜北,“我喝醉了,说实话,我连见没见过你都不记得,你要一个醉汉跟你说什么呢?”
姜北倏地起身,一把拎起程野,对方没骨头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下滑。姜北隔着桌子用劲,手背青筋暴.起,碾着后牙槽说:“那天我见过你,你身上还沾着被害人的血,需要把检验结果拿给你看吗?”
程野对着拎着他衣领的大手吹了口气,而后才仰头盯着姜北的下颌线看,缓声说:“可我的衣服上是干净的。”
他想张开双臂,全方位展示一下自己洁白无污点的羽绒服,奈何手.铐限制了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