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猗拉开玻璃门在种满绿植的露台上找了张座椅,放下身体,随意地斜倚在藤编的靠背上,伸手在兜里习惯性地摸出了一只打火机,他并没有急着点烟,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火石,看着橙亮的火苗在潮湿的夜风中摇曳不定。
会宾室内的桌椅上坐着一些看起来像是在闲聊的男女,谈笑风生举杯共饮的模样看起来好不惬意,其实你走近一听就会发现,他们的每一个字眼都透着数以千万的算计。
虽然隔着老远,但他也依旧能透过玻璃门窗看到那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脸上淡漠还极其不走心的笑意。
这几天他一直都跟着傅时靖,吃饭、睡觉、上班、会谈,只要他一有空闲时间,傅时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他本来以为时间一长,傅时靖就会腻烦他,但是并没有,相反傅时靖很乐意带他出去见见世面,他也不是不懂得分寸的人,只要一有重要的谈话,他很快就会找借口避开。
这样的相处勉强还算愉快,只是渐渐地,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好像越来越习惯于傅时靖的存在了。
他以前还从来没有那么肆无忌惮地依赖过一个人,只是自从医院回来后,他总有种很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就像是一头潜伏在暗地里的怪物一样,只要等着他一落单,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咬他一口。
如果跟傅时靖待在一块儿,这种不祥的预感就会减轻很多,虽然从别人身上获取想要的安全感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有时候未必也会是一件坏事。
是好是坏,不仅得看运气,也得看他的把握和分寸。
毕竟有些事情一旦过了头,超出必要的可控范围,就很难再让他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思想和心情了……
夜风吹动着他鬓边几缕碎发,恍惚间,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玻璃门那侧的男人转过头来朝着他勾了勾唇角。
“……”
时间定格了两秒,贺猗面无表情地别开了视线。
很快,傅时靖推开门走了出来,老远就看见黑衣黑发的青年穿着件宽松的体恤衫和运动短裤,大敞着两条长腿旁若无人地靠坐在椅背上,修长挺拔的体态慵懒的像只延展开四肢只顾着自己伸懒腰的猫,尤其是捏着打火机的指节,利落秀气的分明,其实只有傅时靖知道,当那只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的手攥成沙包大的拳头时,打在人身上会有多疼。
他走了过去,低下头看了贺猗一会儿,见他丝毫没有要起来的迹象,插着兜踢了踢他鞋尖,“坐好。”
贺猗下巴往上抬了抬,露出颏下微微滑动的喉结。
傅时靖回过头下意识看了看别处,见没什么人,才声音很轻地啧了一声,脱下西装外套盖住了贺猗的大腿。
“你很热?”贺猗笑了。
“你不冷?”
傅时靖没什么好气的看他一眼,接着捞了把高脚椅在他身旁坐下,像极了一只据守在领地上独占食物的头狼。
中途只要有人路过,并且试图过来打招呼时,很快就会因为傅时靖的存在,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今天是A市所有企业家的创谈投资峰会,来的自然都是中外赫赫有名的企业名流,女人衣香鬓影,男人西装革履,偏偏因为贺猗的存在,变成了大型交际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