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省一到夏季的气候普遍比较湿润,雨多气温也偏低。
临近夜晚,飘窗上落下绵绵密密的雨絮,把郊区外的风景模糊成一团,贺猗回过神来,看着餐桌上的晚饭,突然就一点胃口也没有。
新鲜的牛排肌理间仿佛还看得到残留的猩红色血迹,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处理好的缘故,他总觉得自己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膻味儿。
“贺哥怎么不吃啊?”
裴双意似乎观察他了许久,一直到碗里的浓汤变得粘稠,贺猗好像都没有要张嘴吃下去的意思。
“我……不饿,你先吃吧。”
终于忍无可忍,他放下餐具,刚要踢开椅子起身,裴双意倏地看着他侧影笑了笑,“贺哥是不是不喜欢吃我做的饭?还是时间久了,终于开始对我厌烦了?”
“……”
空气里仿佛自带着一股长久无人居住的陈腐味道,贺猗按捺下不宁的心绪,转过头看他,就发现裴双意神情慵懒地盯着他笑,橘黄色的灯光投射在他白皙的肤色上,映衬的那双眸中的眼珠颜色越发漆黑,贺猗心头微怔,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在那里面看到了冬季里,一座寒风呼啸下,神秘幽深的黑森林。
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似的,他又重新坐了回去,拿起刀叉切开了牛肉,只是刚吃下一口,胃里反潮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贺猗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咽了咽喉头,吞了下去。
“要尝尝这个么?”看着他吃了下去,裴双意终于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唇角,接着取出酒柜里的红酒给他倒了一杯。
“我上次不是去见那个老同事么?他们家是做红酒的,上周刚从酒窖里取出的,听说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贺猗抬眼就看见那深红的颜色顺着醒酒器瓶口翻涌着在光滑的杯壁上一泄而下,醇香浓厚的酒液下浮上几点白沫,那颜色乍看之下像极了血管里涌动的血浆。
不知道怎么的,他想呕吐的冲动越发强烈。
“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摇晃着杯身的手指在听清这句话后微顿,屋内一时寂静的落针可闻,裴双意抬起头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促狭,“贺哥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了么?”
“我只是想知道一下具体时间……”贺猗有些吃力的找着借口,“毕竟下个月,剧组杀青,我还要去参加庆功宴,怕万一有什么行程赶不上变化,还是先提前说一声。”
“这样啊……”然而裴双意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朝着他手旁的红酒杯笑了笑,“贺哥怎么不尝尝?”
等着那半杯红酒逐渐见底,贺猗才有些仓促地咽下,连一丝苦涩过后的回甘都不想细品,他一把挡住了裴双意想再次给他重新倒酒的动作,思绪良久下,终于忍无可忍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
裴双意沉默了一会儿,并不急着说
话,略带顽固地拨开他挡酒的动作,垂下眼帘看着红酒重新注入酒杯后,才不紧不慢地贴着他坐下,单手撑着下颌,笑容乖巧地看着他道:“贺哥想跟我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