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停车、进门,过夹弄,推开后门走下台阶。在圈舍外等着的三哥见我们到了,迎上来与李医生打个招呼:“来了。”
“三哥,仔猪情况怎么样。”
“我也说不上是好是坏,只是这些小苗猪精神头似乎好一些了,地上白便也少了,也不吐奶了。”三哥尾随着李医生靠近圈舍。
“上午喂药到现在也就近6个小时,药效已发挥作用。三哥,不要急,这病得慢慢治。今天再喂一次药,一个晚上后,估计明天病情还会进一步减轻。”李医生从肩上拿下药箱安慰着三哥。
李医生与上午一样的做法,把该喂的药、葡萄糖生理盐水、针筒、小砂轮等一应物品发给每个学习小组。
有了上午的练习,又有了陈站长的心理疏导,各个小组的动作明显麻利多了。我与徐晓明、张正华三个人轮换着练习抱猪、敲安瓿、针筒抽药、喂药,整个治疗过程显得不慌不忙,有条不紊。
每个小组负责2-3头猪的喂药工作,约45分钟,比陈站长预估的时间还少15分种,治疗工作结束,大家各自把治疗工具收拾好交给李医生。
“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都喂过药了,没有漏掉哪头猪吧?”三哥在旁看着圈内的小苗猪,有些怀疑地问。
“不会漏掉的,我是按照病猪的头数给学员们分配药品的。药用完了,所有的病猪也都应该喂过药了,三哥你放心。”李医生说着宽慰三哥的话。
也不能怪三哥怀疑病猪是否都喂过药了。上午给仔猪喂药,三哥也在旁看着,有时还伸手帮个忙。上午这批大队赤脚兽医在给仔猪喂药时,顾了东头,忘了西头,大呼小叫的,满头大汗也顾不了擦一下;手脚笨拙地摆弄着小苗猪,捏得仔猪哇哇地叫,看着让人心疼。可还是这批赤脚兽医,现在给小苗猪喂药,苗猪一声不哼,乖乖地让这帮大队赤脚兽医摆弄着,看着仔猪们的样子,还蛮受用,被捧着、喝着、吸着饮料的待遇。真是奇了个怪了。
三哥被“不明白”弄得心痒痒的,事关自己家小苗猪治病,虽然不好意思再问李医生了,在送李医生和我们这帮大队赤脚兽医出门时,忍不住拉了东平一把。
李东平扭头问:“三哥,有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平,上午你们喂药时,看着个个都是生手,啥事都要在李医生指导下,才敢操作摆弄,小苗猪也吃了不少苦头。我也知道你们刚开始学习,谁都有个第一次,喂个药整整用了2个小时,虽然心痛家里的小苗猪,但也忍着。怎么现在看你们喂药,每个人都像是个熟手了:相互配合协调、操作熟练。”三哥心中的疑问都写在脸上了。
李东平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消除三哥的疑问,随口答了几句,“头回生,二回熟呀。上午看到仔猪病的较重,大家治疗时有些紧张、担心,所以多向李医生请教了几次。仔猪病着,又见了生人,有些受惊,所以吱吱地叫着。下午再看见我们已是‘熟人’了,对,已是‘熟人’了,所以就‘不说话’了。”
李东平也不管三哥听没听明白他的解释,说完三句话,随着大家推车离去。留下三哥一个人站在家门前场地上发呆。
车队呈一字长龙在村道上行进着,李东平把刚才三哥的疑问和他的回答讲给大家听,惹得大家发出一阵快活的笑声。这个笑声透着学员们为自己成功的“第一次”而高兴,也为自己所取得的“成就”而骄傲。上午笼罩在大家心头的阴霾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荡漾在大家脸上的笑意。徐晓明还开着李东平的玩笑:“你李东平与三哥家的苗猪已是‘熟人’了”。
车队到达村头公路边时,李医生把车停了下来,没下车,只是一只脚脚尖踮地对大家说:“今日的培训结束了。明日上午8时前在三哥家给仔猪喂第三次药。你们散了吧。我还得赶回站里,请陈站长打个电话给屠宰场王场长,明天上午十时过后,请王场长派二位职工协助我们给猪进行肌肉注射和静脉注射的练习。”
明嘉线的公路上,我与张正华一起并行骑着车。徐晓明坐在后座上像打开的话匣子,一刻不停地在说着话,一会儿话题是笑话自己上午抓猪时,双手颤抖着,差一点儿把小猪摔在地下。一会儿说,害怕脱手掉了小猪,又使劲捧着,小猪被捏得哇哇叫,自己吓得六神无主的傻样。一会儿话题又说自己刚才怎么有本事,把小猪抚弄得安安静静,乖巧地不挣扎,不哼叫。一会儿话题又转到了自己怎样眼疾手快地把体温表塞到了猪的肛门里。那种得意的劲儿和一脸骄傲的神色,虽然他在车后座上我看不见,但能想象得到,徐晓明现在是多么地快活。按照他的性格,今日晚上的饭桌上,他爸妈可能要听他说上半天自己怎么有能耐、有本事,已学会了给猪喂药、给猪测量体温的方法,让他爸妈为有他这样一位儿子而骄傲。今天晚上,徐晓明可能在梦中还在抓着猪。
张正华平常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喜怒不在脸上挂着,但今天也频频接着徐晓明的话茬儿说上几句自己的感受。张正华有一句话,我也有同感:“做一名兽医,这碗饭也不是容易能吃上的”。
徐晓明在车后座上突然提了一个建议:“今天时间还早,到我家认认门,我家的大西瓜还在井中‘冰着’,前面到了叉路口,右拐弯几分钟就到了。”
“好啊,到你家认认门,张正华,没啥事吧?”我转头问张正华。
张正华也乐意地说:“好,去认认门,下次有机会也到我家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