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队长,看打谷场上的态势,你们是在蒸馏薄荷油吧?”
“对,我们在蒸馏薄荷油。顾医生,您想用一点儿薄荷油吧,我这就去拿一个小瓶,给您灌一点儿。”
“不,不是我要向你陈队长讨一点儿薄荷油用,我不要油。是这么一回事,有一个向题想问下你,你们把油提取后的这薄荷秸秆怎么处理?陈队长,这个已被提取过薄荷油的秸秆是夏季牛舍熏驱蚊虫的上佳材料,它比麦秸、牛粪的驱蚊效果更好。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是否可以让你们大队各个生产小队都到你这里挑一担薄荷秸秆回去用作牛舍驱蚊。”
“这个薄荷秸秆没大用处了,主要是用作沤肥,等过几天提炼全部结束后,生产队将深挖几个大坑,然后一层青草、一层泥浆、一层薄荷秸秆层层叠压,用泥土封顶,让它们在坑内发酵腐烂后变成有机肥,待到秋季稻谷收取后,扒开坑盖,挖出已能直接施入秋耕前稻茬田里,经过耕牛深犁泥土粉碎后,有机肥就与土地无缝对接相融了,静待着准备滋养即将播下的麦种。”
陈队长说完薄荷秸秆的用处,迟疑了一下说:“顾医生,这样吧,明天上午大队有个生产队长会议,在会上,我把您的想法当着各生产队长的面向大队长汇报一下,由大队长出面询问一下在场的生产队长,如果有生产队长愿意试用,就请他们每一个生产队挑一百斤青草或麦秸秆来交换,这样可好?”
我在旁边听着顾医生与陈队长的一问一答,感觉陈队长的方案有道理,八个生产队,都来挑一担,就是八百斤。八百斤沤肥原料白白送人,没有这个道理。一把青草一滴汗,八百斤青草至少需要四个妇女辛苦一天。队长为了本队利益的考虑,也不敢随便把生产队的资源送人,不然的话,如何面对社员们的诘问。
顾医生听了陈队长的答复后沉思了一下说:“这样也好,这事就按陈队长的意见办。但请陈队长在明天的会议上,一定要向各位生产队长说清楚薄荷秸秆驱蚊的效果比麦秸和牛粪好得多。”
“好,顾医生,没问题,我一定在会上代你把薄荷秸秆驱蚊的作用说清楚。”
我想:顾医生听了陈队长的意见后,有可能也在为自己刚才的提议好笑吧,“真是一厢情愿的好想法”。
“就这事,陈队长,麻烦你了。我们一起去饲养场看看。”
“顾医生,您请。”
远远望着我队的饲养场,屋面上的稻草颜色看上去黄灿灿的,这是去年才翻盖的,这里也有我的一份辛劳。河湾里一头水牛正玩得欢,看见人来人往的,它用鼻子吸气,对着水面喷水,还不时“哞……”的叫几声,以示欢迎。
顾医生说:“听这牛叫声,就知它好着那!”
我们三人正准备沿小路向饲养场走去时,见潘大哥推着车从饲养场拐弯处上了小道走了过来。
“我们不去了,潘佰勤他们回来了,老水牛也看见了,听听潘佰勤的检查结果。顾医生说话停住了脚步。
潘佰勤看见我们停在樟树下,加快了步伐来到顾医生跟前,还没容顾医生开口问话,就一五一十地把检查结果逐项说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这个队的饲养员汤老伯工作认真、细致;圈舍内外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没有一点异味;牛舍是去年翻盖的。汤老伯还告诉我,他这个饲养场熏蚊子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就是把麦秸秆点燃后,再把淋湿的薄荷秸秆盖上去。我们在圈舍中转了几圈,竟然没有一只蚊子,也不见一只红头苍蝇。这熏蚊的方法值得推广。可惜,我们大队那边不种薄荷这类作物。”
潘大哥带有一点儿遗憾的语气结束了汇报。他望着顾医生,希冀顾医生为他检查过程中意外发现了另外一种灭蚊方法能给予肯定和说上几句让他为之骄傲的表扬话。
正当潘大哥一脸笑容,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顾医生时,顾医生下一句话是:“饲养场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合格达标。”
“陈队长,那我们就此别过,拜托之事。费心了。”顾医生说着活,还用当时已不常见的双手合抱拳状拱手礼致意。
“顾医生,不会忘记的。这不,还有个易一文在这儿,看到他,就会想到顾医生要求我做的事。明天会议结束后,我会把会议情况让他及时报告给您的。”
四队到一队,沿着灌溉水渠向东约有二百米,水渠两侧岸上的路面宽只有60公分左右,不能骑车行,只能一人一车推着走。人车相连形成了长长的车队,人与人有了距离,也就不说话了。走着,走着,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刚才顾医生与陈队长有关薄荷秸秆一事,我不知顾医生今天只顾考虑如何能驱蚊,保证耕牛安全度夏,而忽视了生产队应有的实际利益,鲁莽地向陈队长提出要求遭到拒绝后有什么想法,也在为潘大哥的“重大发现”没有得到顾医生的肯定和赞扬后有些惆怅,潘大哥的心情肯定有些郁闷的。我有些同情潘大哥,等一会儿,有机会,把薄荷秸秆能驱蚊的整个事情过程给他说一下:薄荷能驱蚊不是你潘佰勤的重大发现,顾医生正为薄荷秸秆能驱蚊与陈队长交涉不顺利而烦心时,你潘大哥撞在枪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