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复心绪,柳如霜不去想这些,想到方才没能救回那名女子,险崖深不见底,恶云缭绕,欧阳落雪必是难逃一死,心中不免愧疚,遂大步流星走向散落一旁的已经四分五裂的马车,却在座椅软榻下发现了一封——如今可以称之为遗书的书信。
读完信中字句,柳如霜将信纸收入袖中,言语喃喃道:“欧阳落雪......”
......
天垣城中,这边王府和长街都在热热闹闹地准备置办这场盛大的皇家婚礼,欧阳家却是关起门来鸡飞狗跳。
老太师欧阳铭怒不可遏地数落着眼前跪成一排的管家和下人:“说啊!都哑了不成?小姐人呢?”欧阳铭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今晨上朝时尚且嘱咐了下人们要看好小姐,莫要让她胡闹闯祸,回府便听说那丫头又偷跑了出去,这回倒是连影都抓不到。往日这丫头出门总是要过个十天半月才回府,过两日便是婚期了,倒是满城文武百姓都在看着,祁王上门却接不到新娘子,那欧阳家惹的祸可就大了!
太师夫人秦梅,也就是欧阳落雪的生母,在一旁看着老爷恼火的样子,也是心急如焚:“落雪这孩子,怎得这种时候还这么胡闹?往日贪玩也就罢了,这眼看大婚将至,竟连个人影都寻不着了!往常偷跑出去没有个三天五天都不着家,若还是找不到人,这可如何是好!”
太师本就心火旺盛,听自家夫人这么一说,更是将火烧到了秦梅的头上:“都是你给惯的!堂堂太师府千金,没有个女儿家的模样,天天学些糙汉子的拳脚把戏,三天两头地给我闯祸!若两日内这逆女还不回来,那便是天要亡我欧阳家!”
欧阳夫人这一听也是气急了:“你这死老头,什么叫我给惯的?你自己疼你家姑娘似个宝儿似的,任由她肆意胡来,你可说过她一句?再说了,咱们落雪也不是只会闯祸,这京城闺秀中能有几人堪与落雪的文章笔墨相媲?这么一想的话,我们落雪可是文武双全,才貌俱佳的千金闺秀,莫怪的圣上会看上咱们落雪,指定要她当这祈亲王的亲王妃!”
看着太师夫人那扬眉得意的样儿,欧阳铭又气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婚前离家出走,只能说明那丫头对这桩婚事并不满。如今也只能派下人暗种寻找那逆女了,万不可让外人知晓此事,否则届时后果是整个太师府都承担不起的......只能盼着那丫头,念着父母恩情,在大婚前回来的好。
......
“祁烁,你说,这殿下真就打算这么从了吗?”顾长风双手环抱,靠在背后的石柱上,看着立在一旁的祁烁说道。
“殿下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测的。”祁烁不紧不慢道。
“哎呀~这可是咱家殿下的终身大事,殿下自己没这方面的经验,拿不定主意,你我自然要多为殿下考量考量。”顾长风长舒了一口气,身子往后靠了靠,懒洋洋地晒着冬日暖阳。
“哦?这么说长风你很有经验喽?”祁若寒阴恻恻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顾长风一下子没稳住,身子朝侧边滑去,差点倒在祁若寒身上,幸好祁烁眼疾手快用手臂挡住,免得这浑小子毛手毛脚“玷污”了他家殿下。
“哦呵呵呵。”顾长风被惊到后,意识到祁若寒方才就站在他们身后听去了他说的话,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开口便是傻笑:“殿......殿下,您怎么......怎么到这儿来了。”
祁若寒和祁烁都齐齐冷眼看他,却并没有应他的话。祁烁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傻的吗,王府上下何处不是殿下的地盘,殿下爱去哪就去哪儿,你管得着?
顾长风接收到祁烁的鄙视后,默默咽了口口水,不再出声了。
祁若寒就这样静静站在那里,身后的祁烁和顾长风也都没有言语,三个俊美的男子站在一起的画面,着实养眼,确是寻常人见不到的。便宜了祁王府的下人丫鬟,整日里能够看到这般景象,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只是身后祁烁和顾长风的眉来眼去,心思暗涌确是旁人看不出来的。
“这梅林,正是最好的时节啊!”祁若寒感慨道。
确实是最好的时候,此时正逢寒冬,一年间最冷的月份,虽说这绿梅在初冬时便已绽放,但盛开得如此清寒俏艳,摄人心魂唯有在此时。
顾长风知道,他们家殿下这是又在伤时怜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