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堂堂的脚步蓦地停住了,身后的光屏上突然出现的巴图脸上还带着一丝诧异,“陆铭?你找我?是找到夫人了吗?”
“还没有。”陆铭看了一眼止住脚步的羽堂堂,这才压低声音快速道,“巴图叔,不好了,堂堂知道嬷嬷去世的消息了。”
巴图顿时脸色一僵,紧张道:“她怎么知道的?我明明已经特意嘱咐格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她了!”
“向狸那小子说漏嘴了。我请他偷取黄金军团的情报,这小子刚刚就顺口将你们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了!”陆铭有些懊恼,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向狸竟和堂堂的族人走得这么近啊!
巴图一愣,不由苦笑不已,要不是陆铭此时说起,他还不曾想到最近和族人们打得一片火热的那几个人类,与陆铭二人也是认得的!
“巴图叔叔,你们是故意瞒着我的?!”羽堂堂听着两人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神情显得越发受伤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明明那么……”
巴图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羽堂堂,低声解释道:“族里的女人说大家被解救的那天晚上,有一个小姑娘曾经偷偷替嬷嬷治疗。我猜就是你。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决定瞒着你的。”
“所以,你们明知道我费尽力气,就是为了救回嬷嬷,却仍旧连她的死讯都不告诉我?!”羽堂堂提高了音量,泪水不由自主地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巴图无奈道:“嬷嬷到达空港没过两天就去世了,我也是后来才得到的消息。格鲁亲自检查过,其实嬷嬷的伤势确实已经没有大碍,只是架不住她的年岁实在太大了,再小的伤对于她来说,都是十分耗费元气的,这才没能坚持下去……”
“不可能!”羽堂堂打断了他的话,尖叫道,“我替她治疗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个问题,也已经替她补上了不少元气,足够抵消她这次受伤的消耗了!只要好好休养,她至少还能再活好几年!”
“堂堂!”巴图声音微沉,“你冷静一点!以嬷嬷的年岁,在混血中已经算是十分长寿。就算现在去世,也不算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你何必这样执拗?我们即将永远离开矿奴星,嬷嬷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最后的最后,让她长眠在这里,难道不行吗?”
“嬷嬷一生都渴望看看外面的世界,更希望族人能离开矿奴星这座牢笼,去往外面的世界!格鲁叔叔常年在外,不能陪在她身边,她却引以为豪!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族迁徙的机会,嬷嬷难道会希望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羽堂堂愤怒地低吼着,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只有一个一心向往着自由的母亲,才能养育出格鲁叔叔这样自由不羁的儿子!
可现在她却在距离自由仅仅一步之遥的时候,带着一生的遗憾离世!
羽堂堂的愤怒,与其说是在恼怒众人瞒着自己这件事,倒不如说她是在憎恶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多坚持一会儿?为什么这些天一直忙着寻找自己的母亲,却始终没有想起去看嬷嬷一眼?
她还是太自信了!
自信自己已经救回了嬷嬷,自信嬷嬷不会死,自信这世上所有的事终将按照自己的预期发展下去!
巴图看出她眼底的悔恨不已,不由沉声安慰道:“你不用自责,她说她最后还能见到你,此生已经没有遗憾。不告诉你,这也是嬷嬷临终前的遗愿。”
否则,第一时间就回到空港,亲手送走嬷嬷最后一程的格鲁,哪里还会忍住不告诉堂堂?
羽堂堂任由眼泪一颗一颗地滑落,直到眼中的泪水慢慢止住,才低声问道:“嬷嬷的遗体现在在哪里?我要亲眼看看。”
“你还是不相信嬷嬷是寿终正寝?”巴图忍不住叹气道。
不等他想好该如何劝解,羽堂堂便冷声反问道:“我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难道我就不能见上嬷嬷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