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自是清正,可惩仙会后的失魂落魄,大伙儿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因此一些风言风语便免不了传出来。
有的说,宗主因圣宗主陨落,宗务繁多,因此才伤心至极,落得这等憔悴模样;有的说,是宗主既伤于父亡之痛,又哀心于辜氏的反叛,心下爱极恨极,因此现下有了心病;还有的说,宗主与冷少主情投意合,奈何先前被辜氏伤透了心,自此恨透了男人,却又时时念着冷少主,因此才真正是心病难医。
更有甚者,说宗主与神界的大人物生了情,可仙神难通,因此心下萧然,闭门不见客了。
种种种种,正是应了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此时一千个吃瓜群众心中也有一千个宗主伤情的理由。
而朱清文日夜侍候师父,他自是知晓师父为何连月失魂至此。
师父哪怕在梦魇时,夜夜喃出的,都是清源的名字。
他替师父拭了汗,只道:“师父心慈,可他——莫清源乃负罪之身,哪怕肃清也是合情理的。师父若是为此忧思过重伤了身子,实在是不值得的。”
沈兆风看着他,清皎月光罩着屋里,因此朱清文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眼神仍是清澈的。
她想起前些日子他醉酒时伏在自己膝上说的话。
“弟子好嫉妒。”
他清醒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沈兆风记得很清楚。沈兆风老亚撒西了,一碗水就算端得不平,心下也多少有些愧疚,因此朱清文这番话说出来,免不了就得在心里拐个弯儿想——老大这是嫌自个儿对莫清源太上心了?
不应该啊,尽管确实难受,可她这些日子半句话没提过莫清源啊。
于是应付道:“哪里的事。为师这些日子想通了,既是重犯,坠下轩辕台也是应当,左不过……”
“师父。”朱清文轻轻打断她的话,她本以为他有什么话想说。
可他动了动唇,最终叹一声:“师父歇息罢,弟子就守在这里。”
沈兆风依言躺下去,却立时睡不着。
朱清文垂着睫,眉宇已经长开,是值得托付的稳重青年了。
沈兆风咬了咬牙,心一横,问道:“清文,这些日子宗事处理得如何?”
朱清文一愣,没想到师父三更半夜还问这个,却依旧恭敬答道:“无甚不妥。元丹递来的帖子复了,只说宗主抱恙,不便亲去大典,过些日子着稳重的弟子携了礼去应付便是。武当柳少主已大好了,送来的谢礼一一收进库里,师父随时瞧便是。玄门……倾覆后,现有数十弟子投奔正虚来,师父瞧着当如何?”
沈兆风踢皮球似的将话题问回去:“你觉得呢?”
朱清文轻轻皱了皱眉:“多是贫苦弟子,理当收容,可也得防着是否有心怀不轨之徒。因此弟子只将他们收在律政山近处,那里离宗内远,戒备森严,想来出不了甚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