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的,宅男仿佛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幽幽轻叹。那声叹息愁肠百结,似乎蕴含着千般的思念,万般的无奈。宅男心头大震,霎时间几乎就要伤心得垂下泪来。赶紧镇定心思,左右瞧瞧;那是个柔**子声音,明显不是教授,可也不是僵硬的科摩。黑暗大厅里除了金属围栏跟裂开的箱体微微反射着幽光,再也看不见其他人。那会是谁呢?
教授招手叫科摩过去,郑重说道:“现在,就看你的了!不要勉强自己,要是发现不对,就马上收手。”
僵尸美人科摩点点头。她走到那尊雕像面前,轻拂衣裙下摆,面对着“她”跪下;也是两手环抱在胸前,闭起眼睛。宅男在教授背后打量着这阵仗,猜不透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周围一片死寂。
停了一会儿,宅男隐约看见,科摩的身体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白光。随着她越来越悠长起伏的呼吸,那白光也在渐明渐暗。当那白光逐渐加强到最亮最夺目的时候,科摩张开嘴,一道光柱就从她嘴里射出来,直打在那尊魔灵雕像的眼睛上。
这时,宅男心里又是一阵狂跳。在科摩吐出的那道白光尽头,依稀就亮起两个极犀利的红点。如果那红点是两个电极,那么即便供应整座城市所有发电厂提供的电量给它,都不足以彻底点亮。如果那红点是两处伤口,那么即便是华佗扁鹊孙思邈李时珍等等历朝历代最著名的医疗圣手一起到来,也不足以安然抚平。
那两盏红点晶莹闪烁,转了转,隔着一万光年的距离向宅男投射过来。宅男灵魂出窍,迷失在另外一个传说里……
东楼3003房间里,“预言者”朱万蓬乱着头发胡须,衣衫也破旧很久不洗,浑身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空间的窄小,精神的压迫,双重痛苦折磨着他。他不能安心,不能平静,连轻轻睡个没有噩梦的安稳觉都是难得的奢求。
算命用的扑克牌被他丢弃了,他现在再没别的什么娱乐项目,整天在牢房地上左右前后徘徊着。前进四步,后退三步;左迈六步,右走五步。胶鞋底子在水磨石地板上擦来擦去。他连一秒钟都不能空闲下来。否则,那种无穷无尽的恐惧跟邪恶预兆,就会四面八方袭来,把他的最后的精神支柱彻底摧垮。
忽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邪灵征兆向他冲袭过来。他浑身大震,眼前出现幻象:数不清的大大小小恶魔跟妖怪,拍着翅膀,张着血盆大口,挥舞着兵器挥舞着利爪,从研究院地下深处冒出来;见人就抓,见人就咬。千百个无辜者命丧当场,无数个反抗者粉身碎骨。
朱万仿佛看见,先是“窥视者”的佩佩斯,被恶魔拦腰挥成两段,血肉翻飞,触目惊心;又是‘弧光’的阿克莱,被妖怪一口咬掉脑袋,鲜血四射,惨不忍睹;还有“青蛙”费洛格,活生生让怪物把舌头扯断,四肢身体一段一段被截掉……
朱万不忍再看,可他又不能不看,眼睛瞪得快要滴出血,指甲深深扎进手心的肉里……
就只是那么一念之间,朱万浑身战栗,简直就是熬过几个世纪。他再次颤抖着抬起头,一切全都不见了。隔着牢门铁栅栏往外看去,墙上时钟指针指示着晚上6点50分。
长生天的地下深处,“窥视者”佩佩斯蜷缩在铁笼深处,安静眨着眼睛。如果没人打扰他,那么这会是千百个平凡之极、普通之极的日子里面,再普通不过的一个。
忽然他看见青蛙怪叫连连,从平时经常待的那个角落翻滚着逃出来,仿佛被开水烫着了似的。这个青蛙,他不是从来都没怕过任何人么,今天怎么了这是……
佩佩斯一时好奇,瞪大可以透视的特殊眼光远远看去。穿过重重铁笼跟变种人身体阻隔,穿过层层厅柱跟墙壁障碍,他看见那边有一处地面起了变化。
地面中央出现一处黑洞。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极其邪恶、极其黑暗的感觉。像云又不是云,像雾又不是雾,阴暗得简直黑过宇宙最深处;在那里缓缓打着旋子,凝聚成一个大漩涡。在黑洞上方原本有一座空铁笼,现在正被它缓缓吸下去,一寸一寸无声吞噬……
羊专家整理完一天要处理的文件跟事务,现在正侧躺在办公椅里静心休养。身畔的水晶鱼缸里,几尾五彩热带鱼在水草间安静摇着尾巴。羊专家一只拳头托在腮旁,手指上的合金戒指熠熠闪着白色光辉。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轻轻问前来汇报工作的“独眼龙”史高特。
“是6月9号。”
“不是个好日子……”羊专家不知从哪得出这么个结论。声音里微微含着愠怒。“‘圣主’有消息了没?”
“……没有。我们已经动用了所有人员,翻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找到任何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