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平素随侍身边的四个宫女与四个宦官已经在侯着了。我穿戴整齐,端庄气定的从房内出来,他们与往日一样,揣着手塌着肩,列队跟随。
我一如第一天当尚书的我,神采奕奕。
亦不再是第一天当尚书的我,因着脚下更是稳健。
心稳,脚下就稳。
不变的寒风从我的两颊扫过,毛孔竖起了小粒的疙瘩。但心有所持,脖要高昂,帽翅若动了,身份就会纡尊降贵。
那些青色蓝色的人影儿又填满了一整个内官局大院,红白相间的颜色在大殿门口堵着。
我目不旁视的径直前行,人群自觉为我让出一条宽敞之道。
我只能看见她们白黄不一的面皮和统一的装束,她们又像浪花,一波接一波,此起彼伏的对我福下身去。
大殿里一左一右两排的座位上几乎满座,我依旧往前,在右一的位置坐下。
其上是一品和二品的女官之位。那左一,资历在我之上的,是淑妃宫里的三品掌事。
越在高位的人,就来的越晚。
待那二位浅紫袍服,一位正紫袍服坐定后,大会正式开始。
前头的流程与往时一样,各部各局各司轮流述职,再由责任女官总结陈词。
中段亦是对违纪者的议处,明正典刑,意在震慑。
然而今天却有一桩特别之事。
主持这一部分的覃凤仪立在位前,手中翻着奖惩册子,高声讽笑道:“大家有所不知,咱们这内官局可谓是卧虎藏龙,竟藏着一位女诗人,时至今日才冒出头来。这也算是,沙中埋不住真金啊!”
站着的宫人堆里开始哄闹。
“诗人?谁是诗人?”
……
上头坐着的林作司嗤笑了几声,依旧带着笑貌说道:“这可就新鲜了。覃凤仪,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覃凤仪将身子半转过来,点头接了林作司的授意,又大声说道:“这个事情的起因呢,得从旧年腊月说起。当时西北与大荔有战事,圣人体恤边关士兵,就命整个掖庭缝制一万件棉衣出来。当时内官局领了两千件的任务,分发给了下头的宫女们。没成想,有个心灵手巧的,竟然在棉衣里,夹带了一首情诗!”
哄的一声,场面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