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桥的时候,红药恍惚听见了一声叹息。
很低微,不比河风大多少。
她佯举衣袖遮阳,袖底之下的眸子里,漾起了一丝疑惑。
红菱这一叹,又是何意?
莫非……她也有苦衷?
思忖间,头顶忽尔涌来一片浓荫,阳光变得斑驳起来,原来,她们已然走进了那片柳林。
红药遂放下衣袖拭汗,目不旁视,只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数:一、二、三……
数到三十七的时候,红菱突然“唉哟”一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来了。
红药想道。
前世时,她被这惊叫声吓住,懵懂不知所措,而今么……
“啊呀!”一声,红药用着比对方更大的嗓门儿嚎了一声,飞身扑了过去,撞得红菱身子一歪,旋即又被红药扶稳。
红药张大了眼睛,一脸紧张:“怎么了?不舒服?难受不?”
关切三连,夹以粗鲁慌张的动作、惊恐扭曲的表情,同时抓住红菱的胳膊,晃、晃、晃。
均匀地、有力地、不间歇地晃,以使对方无法反应并难以挣脱,而在晃的同时,红药还在继续发问:
“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啊你千万别晕过去?”
慌乱三连,以嘶吼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嚷出,最富感染力。
红药自觉感染力颇强。
汗珠子、泪瓣子、唾沫星子,噼里啪啦砸在红菱身上。
反正也不要钱。
红菱两脚几乎离地。
委实是红药给她晃得太厉害了,她东倒西歪、发髻飞散、银簪子歪去一旁,衣领和裙子也给扯得不成样子,耳畔更如同响起炸雷,炸得她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