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漪只要一动手臂,就能闻到那丝清幽的药香,忽然心生一念:“明天你抽空去找他,和他说药膏很好用。”
莳萝红着脸点头。
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陈令漪便来到延嘉殿。
在正殿外,她拦下一名昨夜侍寝的宫人询问:“圣上昨夜睡得如何?”
宫人小心翼翼地回道:“圣上昨晚发噩梦,起了几回夜,丑时过半才又睡下。”
陈令漪步入东暖阁内。陈淮刚起,正更衣戴冠,准备上朝。
他瞧见陈令漪,讶异道:“阿姊,你起得这么早?”
陈令漪细细看他,他脸色依旧憔悴,带着一丝疲惫。不过比起昨日知道楚尧泽还活着的时候的那副样子,这会儿要好多了,至少手不抖了。“昨晚没睡好吗?”
陈淮苦笑着摇了摇头,昨夜噩梦一个接着一个,他根本无法好好入眠。
在梦中,楚尧泽带着千军万马杀了回来,冲到他面前,从龙座上把他生生拽下来,与部下一起大声嘲笑他。另外一个梦里,楚尧泽让人在太极殿的大梁上穿过一条白绫,下面打了结,逼他把头伸进去。还有个梦里,楚尧泽把他带到悬崖边,然后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一个晚上,他光在梦中就死了好几回。后来他就睡不着了,或者说是不敢再睡着了。
陈令漪问他:“梦见了什么?”
陈淮转头避开她目光:“不记得了。”
陈令漪见他不想提,也就不再追问,只道:“三郎,今日朝会,一定会有人弹劾我。”
陈淮讶然:“为了什么?”
“为了我和楚尧泽是夫妻。”
昨日乍逢宫变,那些御史惊恐害怕,自顾都不暇,自然不会去想别的。晚上回去庆幸过后,肯定有人会想起这件事。
逆谋大罪,是十恶之首,家属从坐。
楚尧泽都斩了,她这个长公主还能当的下去吗?
陈淮愕然:“那该怎么办?”
陈令漪微垂头,轻声道:“三郎,你若要废了我的封号,把我赶出宫去,或是再送进永巷,我也无话可说。”
陈淮急了:“阿姊,我能夺回皇位,都是你帮我,我怎么会忘恩负义,反把你赶出宫去呢?我只是发愁,真要有人弹劾你的话,又该怎么反驳呢?你,你代我的那件事又不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