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柳鹏虽然说打太极拳,谷梦雨与柳鹏这么多年老夫老妻,丈夫一开口她就知道柳鹏到底有什么样的打算:“拖?我看斗吧!或者说,这所谓拖就是与魏公公一斗到底!”
虽然天下督抚现在暂时都没有对这件事公开表态,至少没有把这件事付诸实施,但是谷梦雨知道很快就会有很多处生祠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建起来,而天下诸位督抚的位置得之不易,一座座生祠就在他们手上建起来,到时候压力就会慢慢转移到柳鹏身上。
说不定到时候连济南府与东昌府已经建好了生祠,登州这边却没有任何生祠建起来,魏忠贤一定会死死地压制柳鹏要求他们跟着济南与其它省份一起建生祠,到时候恐怕就是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不知道有多少腥风血雨,也不知有多少人因为这建生祠之事罢官去职甚至死于非命。
柳鹏不由一阵唏嘘,他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未必是魏忠贤的本意,甚至不是魏忠贤身边那些红人的本意。
但是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受控制,而这件事更加曲折复杂而不可控制,这已经成了谁才是阉党的试金石,他回复谷梦雨:“不,我是准备继续拖,一拖到底,等拖过去就行!”
谷梦雨却是听明白了,她笑着说道:“那还是要跟魏司礼斗到底,天下督抚都赞成替魏司礼并付以行动,唯独咱们海北不发一声,也是天下间唯一一个不肯替魏忠贤建生祠的地方大员,到时候魏公公恐怕是把咱们当作眼中钉并恨之入骨。”
柳鹏没想到谷梦雨看得这么清楚,只是他当即笑了起来:“这些外面的琐事你就不用太关心,咱们海北镇又不是孤立无援,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咱们在外面有的是朋友。”
只是他并没有指出海北镇在外面到底多少站在共同立场上的朋友,因此谷梦雨当即关心起来:“夫君说说,咱们到底有多少朋友?”
柳鹏当即笑了起来:“武抚院在这件事跟咱们已经通过气了,登莱决不替魏忠贤捧臭脚。”
如果武之望是山东巡抚的话,他还得考虑一下阉党的反应,但他现在是堂堂登莱巡抚,只需要考虑海北镇与柳鹏的反应,根本不需要考虑阉党的感受,因此他第一时间就跟柳鹏达成了共识,不管其它地方到底建不建生祠,反正登莱是不建生祠,不但不建生祠,而且武之望还会主动站出来反对给魏忠贤建生祠,好替海北镇分担压力。
只是柳鹏说到这,谷梦雨当即笑了起来:“武抚院与咱们海北镇不就是一家人吗,这个绝对不算!”
柳鹏当即又说到了:“那陕西巡按御史庄谦也是与我们共进退,决不与魏阉同流合污!”
在另一个时空,庄谦这位庄调之的族兄不但是阉党的重要成员,而且在替魏忠贤立生祠这件事上还是相当卖力的一员干将。
但是他终究是懂得廉耻的一员进士官,为魏忠贤建生祠只是为了陕西争取利益,所以现在他既然有海北镇的支持,自然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为魏忠贤立生祠,甚至还串联一帮同道中人。
当然虽然是反对为魏忠贤立生祠,庄谦还是选了比较客气的说法,说是魏忠贤英明神武,功业惊人,但是大明一向讲究盖棺定论,现在魏忠贤不但还在世,而且还在任上,不宜过份张扬,替魏忠贤立词的事情不妨再等几年再说,到时候庄巡按一定会带头动手。
庄谦是一员非常有能力的官员,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多短时间内从河南汝南府的推官做到了陕西巡按御史,他这次串联行动也是表现十分出色,根据他在信里给柳鹏透露的信息,至少有十几位巡抚、巡按、道臣、知府都有着庄谦相近的看法,都觉得魏忠贤是践踏他们的尊严与底线。
事实上,这些十几位巡抚、巡按、道臣、知府同样也是柳鹏与海北镇的死敌,但是他们没有对于海北镇的崛起没有切肤之痛,而魏忠贤立生祠这件却等于站在他们身上拉屎差不多,因此他们明白宁可与海北镇与柳鹏合作,也不愿意屈服于魏忠贤的淫威之下。
而听过柳鹏这么说过之后,谷梦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当即说道:“有庄谦庄巡按从中穿针引线,就不是咱们海北一镇孤军奋战,只不过这样的话,恐怕咱们海北镇会被火上烤了!”
现在魏忠贤独秉朝政如日中天,又因为熊岳、宁远之捷气焰嚣张,虽然魏忠贤无谋逆之心,给他立生祠也是魏忠贤身边某些红人为了恭维魏忠贤九千岁而泡制出来的把戏,但是现在立生祠已经成了朝中政争的核心问题,甚至跟赵高指鹿为高是一个性质,愿意不愿意立生祠已经成为区别阉党与阉党的唯一区别。
只是听到谷梦雨这么说,柳鹏却是笑了起来:“现在天下英杰纷纷前来投奔咱们海北镇,认为只有咱们海北镇才能力挽狂澜对抗阉党,咱们既然是天下众望所归,总要承担一些风险才行了,再说了,他魏忠贤能拿咱们有什么办法!”
这就是柳鹏的底气所在,魏忠贤越是势倾天下他就树敌越多,现在他立生祠的办法更是让整个朝野都是他的敌人,即使是这些同意为魏忠贤立生祠的督抚之中也有很多人是魏忠贤的死敌,只是迫于形势敢怒而不敢言甚至被迫随大流。
而海北镇虽然没有公开打出反对魏忠贤的旗号,但是天下有识之士都一致认识到现在能威胁魏忠贤地位的只有建奴与海北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