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会>历史小说>沉月录 > 第四十章 学刀得先学会挨打
    在自家小院儿舒舒服服修生养息了两天后,小酒起了个大早,乘着阳光熹微的时辰,往怀里揣了张烙饼,嘴里还叼了张,然后便直奔后山河清峰。

    委实是怕了老张头儿再给他整出点什么幺蛾子,记得前些时候他不过是晚了半炷香的光景,好家伙,那老张头儿便变着法子来折腾自己,寻常提刀时辰加了也就算了,偏生还叫自己拴着那块百来斤的青石练什么金鸡独立、倒挂金钩,天杀的直娘贼,那都是人练的玩意儿?

    小酒咬着烙饼赶着路,原本不想还好,这一想满腹的怨气都不知道朝哪撒,一时间越想越气,顷刻间将老张头儿的十八辈祖宗都翻来覆去骂了个遍,估摸着要是给小酒知道老张头儿家属何方,非得顺藤摸瓜过去给他祖坟都给刨了。

    因为老张头儿提醒过,跟着他练刀期间体内真气不得动用一丝,所以上山下山小酒也都是仅凭肉身,起先小酒还颇有微词,不过过了些时日看见自己肌肉线条愈发分明的身躯,以及可以清晰感受到体内一寸一寸生长出来的气力,小酒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待得小酒吭哧吭哧爬上河清峰,却是瞧见老张头儿站在那块往日被他用来练刀的青石上,依旧披着那张他心爱的满是油腻的破皮裘,迎着朝日打着一套看不懂的拳法,就和上次看到的拳法一样,只是在那处连绵画圆,脚踏八卦,看着舒服不错,只是拳法太软了,小酒看不上眼。

    待得小酒等得有些不耐烦,正准备将老张头儿骂一顿好教他离了那块青石,下一刻眼珠子却是陡然瞪大,因为他分明瞧见一缕紫中透金的浅淡雾气自天地之间浮现,然后顺着老张头的鼻孔钻了进去,而后在老张头儿那极为自然流畅的吐息之间,一道惨杂着点点青意的气机自老张头儿嘴里吐出,先前那道先天紫气也再次缓缓从鼻腔之间渗发而出,然后青紫气机循环往复,形成一条颇有道韵的气机循环。

    待得整轮大日探出地面,老张头儿便两手向前平推,而后再缓慢收拢,那青紫气机便又倏然分开化作两道游蛇钻入老人体内,老张头儿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随后重归平静,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瞥了眼一旁看痴了的小酒,蓦然咧开一嘴枯黄牙齿,甚至连后槽牙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得意笑道:“怎么着,你小子可是被老夫这一手给惊艳到了?”

    本来酒鬼张若是不转过来还好,多少能剩点高人风范,可这一回头,露出他那老菊花般的猥琐笑容,如果小酒没看错,枯黄牙缝里还沾着点不知是何时剩下的菜叶儿,小酒顿时一阵恶寒,当即掏出怀里剩下的烙饼朝老张头脸上甩过去,“惊艳个屁,你这老家伙赶紧把嘴给我闭上,这大清早的磕碜谁呢!”

    老人也不生气,接过那张烙饼便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不愧是我的便宜徒弟,还知道早上给我带张大饼来。”

    看着这股纯粹的不能在纯粹的市井无赖模样,小酒很怀疑之前大师兄所说的真实性,这天下哪有这般不修边幅的上三品大修,真是活久见。

    察觉到小酒那不信任的目光,酒鬼张不乐意了,大声嚷嚷道:

    “你这是什么眼神?”

    小酒狐疑道:“老张头儿你以前真一巴掌给人六长老呼地底下去了?”

    酒鬼张嚼着烙饼摇摇头。

    小酒心神一松,这才对嘛。

    “是一脚。”

    酒鬼张大咧咧道:“是哪个孙子败坏老夫名声,分明是一脚给跺下去的,若是用手他不嫌脏老夫还嫌脏呢!”

    小酒差点没给自己手里剩下的半张烙饼给噎死,他瞪眼道:“说话能不大喘气?”

    酒鬼张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手中那张烙饼,仔细舔了舔手指,而后双手在身上那件破皮裘上胡乱擦了擦,说道:“看来你是听说了我在楼里的光荣事迹?那是不是现在该对老夫肃然起敬,立马伏地磕上三个响头,拜谢老夫教你练刀的大恩大德?”

    “做你的千秋大梦去!要我磕头,你这老不死的等下辈子去吧!”

    小酒骂骂咧咧地推开蹲在青石上的酒鬼张,而后费力地将那块青石重新系在手臂上,老人愣愣地看着小酒疑惑道:“你这是作甚?”

    小酒没好气道:“提刀,还能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