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豪脸色更显森冷,两眼如利剑般向苏叶刺来:“荒唐!你简直是在儿戏!枉我还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现在赶紧回去,我便权当没发生过!”
苏叶也不由心中一黯,大当家才对自己有所改观,押镖时也捎带上自己,可是转眼自己便来了这么一出,也难怪他心中闺怒了。
只是,有些事却不得不为。苏叶沉默片刻,忽然跪倒在地,涩声道:
“求大当家恩准……”
骆豪冷哼一声,却见苏叶已在地上磕起头来。
“砰!”“砰!”“砰!”……
一下接一下,每一下都是极重,额头上先是沾满了积雪,接着积雪融化,泛出乌青,乌青又转成淤紫,淤紫又破开,淌下一道道殷红的鲜血来。
四周的武师们先是惊呼,接着喧哗,慢慢又不知怎么沉寂了下去,化为一声声隐约的叹息。
“砰!”“砰!”“砰!”
一下接一下,瞧这苏叶小子的架势,今天要是不能出这趟门,他怕是要磕死在这里。
苏师傅与他关系最是熟络,此时心生不忍,忍不住站出来劝说道:“哎,我说大当家,要不就让小叶去吧!虽说规矩不能乱,但他毕竟也是一份孝心,不如这样,着他明早赶在咱们出发前回来便成。”
“是啊,不若就让他去吧……”接二连三的劝说声在耳边响起,骆豪闻声沉默,心中暗道:若是真让他磕死在这里,可对稳定人心大大不利。眼下出发在即,却不宜横生枝节。不管怎样,这姿态总得做一做了。
想到这里,他冷眉一挑,低喝道:“拿纸笔来!”
少顷他便在下人递来的纸笔上龙飞凤舞一番,甩到苏叶面前的雪地上,接着扭身便走:
“这是我的便条,拿着出城去吧!你也知道的,明日卯时出发,若是你回不来,那——便不用回来了!”
“多谢骆大当家!”苏叶捧起便条,珍而重之地揣进怀里。这时他挣扎着站起,才感觉一阵阵天旋地转,眼前道道重影,让他走路都虚浮如同喝醉了一般。
一只手搭住了苏叶的肩膀,帮他稳住了身形,接着一个大葫芦便递到了他手中。耳畔传来苏师傅的叹息声:“小叶,你可真行——不说了,快去吧!拿着这壶‘女儿红’,路上好暖暖身子!”
……
“咳咳咳咳咳!”凌乱单薄的床上,穆老头佝偻的身子正剧烈地颤抖着,发出的咳喘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骇人。
在他的床边,瘦骨嶙峋的崽子不断来回踱步,时不时对着他吠鸣两声,声音中充满了焦躁。
就在这时,崽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忽然跑到门边大声吠叫起来,穆老头脸色微变,颤抖着支起半个脑袋,又戒又惧地盯着柴门。
柴门年久失修,早已合不严密,“吱呀”一声便抢进来一个雪人,随之倒灌的寒风挟着雪花,让本就漏风的屋子里陡然多了几分寒意,穆老头却身子一松,眼里透出柔和的暖意,刚要说话,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