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来了,顾锦瑟就没有说话的份儿了,她携着顾锦元往后退了两步,不打扰顾易和裴泽寒暄。

    顾易拱手道:“离王殿下今日来寒舍,老臣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顾易也十分不理解裴泽为何在此,待裴泽说了句“国公大人不必多礼”后,他又问:“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顾锦元一听父亲在问话,稚嫩的脸上浮现一丝做贼心虚的样子,他扯了扯顾锦瑟的衣裙,想让顾锦瑟带他赶紧离开。

    顾锦瑟一下子就感觉到顾锦元的小动作,她转头看向顾锦元,男孩眼巴巴地望着他,指了指后院的方向,满含期待。

    顾锦瑟了然于心,只是父亲正同离王说话,她不便开口,一声不吭就离开不合规矩,于是,她伸手抚摸顾锦元的头,轻轻拍了下,示意他耐心等等。更别说,她也想知道裴泽为什么会来定国公府。

    裴泽向后靠着轮椅,上半身挺拔如松,他两手分别落在轮椅扶手处,举手投足间尽显天潢贵胄的神态,他光是坐在那,就足以叫人望而生畏了。

    裴泽开口:“小世子今天出现在了离王府,身边没人跟着,本王问了名字,便做主送他回来。”

    裴泽的出现已经让顾易足够震惊,知道裴泽来此的目的,顾易诚惶诚恐,说不清是喜还是惊,他向裴泽行了大礼:“老臣在此谢过王爷,犬子贪玩,竟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王爷恩惠,请受老臣一拜。”

    顾锦瑟跟着行万福礼,朝裴泽说了声谢谢,但心中却觉得奇怪,顾锦元无缘无故跑去离王府作甚。

    每日巳时至申时,顾锦元都是在镇国公府的学堂上课的,镇国公和定国公两家世交,镇国公夫人林夫人和顾锦瑟母亲小林氏是闺中密友,母亲早逝后,姐弟俩人时常来镇国公府,不但如此,镇国公府子嗣多,镇国公就单独立了个学堂,请了京城有名的夫子给子孙授课,顾锦元亦在此列。

    顾老夫人心疼孙子,怕孙子上学吃苦,硬是派了十几个人伺候着,课间的茶点,午休时的软塌,一应俱全。顾锦瑟一直都觉得祖母有些关心则乱了,她在镇国公府上学的时候身边就芝兰和知夏两个人,加上马夫和侍卫,还不及顾锦元的零头,更消说偌大的镇国公府,丫鬟小厮定是不缺的,林夫人对顾锦元十分疼爱,断不会叫他受了委屈。

    顾易不止一次同顾老夫人说起此事,觉得老夫人太溺爱孙子,但顾老夫人充耳不闻,渐渐的,顾易就打消了和母亲争论的念头。

    好在,顾锦元从小就听顾锦瑟的,每日下学后都会来月雅阁。顾锦瑟对弟弟十分上心,她日日都要敲打顾锦元,要成为父亲那样的男人,成熟稳重,勇于承担责任。

    是以,顾锦元在这种相对平衡的教养下,安安稳稳地长大,在大人面前,他行事规矩,极少添乱,知错就改;私下里,偶尔贪玩,会耍些小性子,却不至于太过,在顾锦瑟看来,这样的弟弟倒是十分可爱,在同龄的孩子面前,算是教养得比较好的了。

    按照理说,顾锦元每天都十几个人伺候着,怎么都不至于会在镇国公府失踪,前世顾锦元死咬自己忘了不知道,众人见此,也就没再问下去了。

    但裴泽说顾锦元是去了离王府,顾锦瑟就更想不通了,顾锦元和裴泽是怎么遇到的?

    不仅顾锦瑟想不通,顾易也觉得不对劲,离王府平常大门紧闭,顾锦元怎么都不应该会出现在那里,更别说,他身边跟了十几个人,这些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让顾锦元堂而皇之地进离王府。

    裴泽许是看出了父女两人的疑虑,他看一眼顾锦元,小男孩正紧紧依偎在顾锦瑟的身后,一张脸紧紧贴着顾锦瑟的腰部,裴泽冷不丁动心一念,说道:“镇国公府人丁兴旺,养了几只名犬,偌大的公府,有一两个狗洞不足为奇。”

    裴泽说话点到即止,但顾易和顾锦瑟一听,脸上挂不住了。

    顾易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看,镇国公府与离王府毗邻而居,仅一墙之隔,离王府的后花园对面就是镇国公府的院子。堂堂定国公府的小世子,竟然钻狗洞到人家家里去,别说是离王府了,就是普通人家,顾易都觉得十分害臊。

    顾易先是瞪了顾锦元一眼,后用十分抱歉地语气说:“犬子贪玩,惊扰了王爷不说,还劳烦王爷亲自送犬子回来,老臣万分惭愧,定当好好嘱咐犬子,断不会再有此事发生了。”

    顾锦瑟恍然大悟,怪不得前世两个公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人,敢情是顾锦元爬狗洞跑到了离王府,能找到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