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果不其然,皇上似是有点生气,隐忍不发,只是凑近了在顾皇后身边低语了两个字,“听话。”
这两个字无奈中含了一丝霸道的意味,顾皇后脸颊绯红,低头诺了声,其他人佯装没看见,皇上甚是满意,转眼间冷静道:“来人,送皇后回坤宁宫,务必小心。”
话音刚落,皇上觉得不妥,复道:“坤宁宫太远,外还下着大雪,送皇后去养心殿。”
顾锦瑟见缝插针,要求跟着回坤宁宫服侍,皇上开心的紧,一并应允,保和殿内俱是喜庆之色,据说皇上从暖阁出来后,赏赐了所有人。
养心殿内,金黄帷幔垂直而落,屋内只一盏烛光微亮。
孕中多困,顾皇后行至养心殿途中竟睡了过去,待悠悠转醒,殿内空无一人,偏殿隐隐传来熟悉的男声,顾皇后支撑着身子,半坐起来,夜晚的房间格外空寂,稍有声响听得分外清明。
竟然是皇上和裴泽。
大抵未料到皇上与裴泽共处一室,顾皇后怕惊扰了二人谈话,屏息坐于床上不语。
偏殿内烛火通明,茶点齐全,皇上裴泽相对而坐,距离不远,一身明黄一身玄黑,却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疏离感。
皇上面上无色,看了眼裴泽的右臂,眉眼中看不出情绪,“离王,你伤口可无恙?”
裴泽淡淡道:“劳烦陛下关心,已无恙。”
一如二人的距离,裴泽的声音恍若一道天然的屏障,将父子俩隔开来,这种疏离感,皇上不会感受不到。
自裴泽双腿刚废时二人大吵一架后,二人业已五年未语。殿后临时搭了个小厨房给顾皇后煎安胎药,顾锦瑟这边厢就在后面看着,寸步不离。趁着离王妃不在,顾皇后在休息,皇上鬼使神差地主动和裴泽开口说话,而裴泽,竟然也没拒绝。
皇上难以形容这种心境,很复杂的情绪在心头蔓延,隐隐不可言说,皇上神色不变,试问道:“你是不是,在怪朕?”
“陛下多虑。”裴泽眼皮未抬,拱手抱拳轻道。
“朕听太医说了,你伤口上有毒。“许是习惯裴泽会冷淡对待,皇上薄唇微抿,扣着膝盖的手指轻轻敲着明黄色布料,“是朕不好,这些年冷落了你。”:
裴泽的神色波澜不惊:“陛下言重了,臣这些年过得很好。”
“阿泽,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吗?”皇上抬眸,凝着裴泽,父子俩眉眼有些相似,都是如黑玉的眼眸,细细看去,皇上眉眼稍显平和,裴泽则是多了几分凌厉。
“臣说过了,陛下言重了。陛下九五之尊,何来臣原谅之说。”裴泽的语气自始至终平静,冷淡,疏离。
最后,皇上的语气像是在请求:“阿泽,朕,是有苦衷……”转而就是裴泽冷淡不含一丝温度的回绝:“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去保和殿了。”
保和殿毕竟还有诸位大臣在,皇上不宜久留,知道裴泽是不愿再同他交谈,皇上没再多问,拂袖离去。
养心殿内顾皇后在休息,殿外只裴泽,宫人早就被皇上支开了,见皇上走了,一时半会儿也不敢上前,裴泽暴戾的名声在外,不单是王府外,皇宫里如是。好比现在。殿外大雪纷飞,给人一种错觉,好似一旦进了殿内,便如这殿外大雪般,冰凉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