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喜,难得地消解了一丝怒气,“身为将军不坐镇军中,朕务必要取他首级,以示天下。”
蒋维却摇了摇头,“皇上,恐怕不行。”
“你在说什么?”皇上瞪他,可很快就想起了什么,看向魏守将,只见那人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离王,并未现身,可,北魏王的首级,也不见了。”
“废物,废物,废物!”皇上这次直接将案几推翻在地,一掌下去,玉板指粉身碎骨,猩红的双目快要把眼前血迹斑驳的人生吞活剥了,他怒道,“来人,将此人就地斩立决,此等无用之人要他何用!”
“皇上,皇上恕罪啊,皇上,皇上……”很快就有御前侍卫出现硬生生拖走了魏守将,他的求饶在风中没了声音,留下的只有长长的两道血迹。
裴铭心中一嗤,恍若不见,蒋维却是动容,匆匆扫了血迹一眼,上前求情,“皇上三思,魏守将是边境守卫,今日百官都见到了魏守将身上的血迹,以为是与北魏交战时留下的,若是将其斩首,恐会引起百官不满。”
皇上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蒋维面色不变,继续说着:“离王就算带兵二十万,此番与边境我军及北魏十万交战后,离王军中亏虚,臣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在京城十里外安营扎寨,养精蓄锐,但凡离王靠近一步,有这二十万大军,臣定能大获全胜!”
“蒋卿,数日前你安排五万人马埋伏边境时,也是这般同朕说的。”皇上冷笑,“可如今呢?非但没能伤到裴泽一分一毫,北魏王的首级说不定就在他手里,蒋卿,你说说,你该如何制胜?”
“臣不才,臣就算是死,也要阻止离王进京一步。”
“好,蒋卿有心,朕等你的消息。”皇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离开前,他吩咐道,“去,将那守将打入天牢,暂且饶他一命。”
皇上走后,养心殿里又是只剩了蒋维和裴铭二人,不同于上次,裴铭幸灾乐祸地上前一步。“今日一见,孤才知原来将军也有仁慈之心。”裴铭一脸的假笑,“倒是孤孤陋寡闻了,竟忘了将军曾在边境守卫多年,自是对同是边境的魏守将另眼相看的。”
蒋维不动声色地看着裴铭,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在他的眼里,裴铭与蝼蚁无异,不是他需要费心口舌的对象。
“殿下若无事,臣先告退了。”
“这京城,就靠将军了。”裴铭毫不在意地说着,“将军慢走。”他不喜蒋维,蒋维亦不喜他,若不是蒋殊的存在,他们二人恐是不会有交集。
裴铭才不会管蒋维是胜是败,只要皇上无瑕顾他,蒋维就算死了,也和裴铭无半分干系。他心中有自己的思量,唇角微勾着走出了养心殿,朝东宫的方向走去。
“殿下,殿下不好了。”没走几步,裴铭身边的阿东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殿下快回去吧,太子妃,太子妃她出事了。”
“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孤不见。”裴铭鼻子一哼,刚见完她老子再去见她,裴铭心中只会更加窝火。
“殿下,这回是真出事了。”阿东满头大汗,急切地说着,“已经唤了太医了,殿下,您还是去吧,说不定还能见上太子妃最后一面……”话还没说完,阿东就噤声了,视线落在了裴铭身后,裴铭狐疑地转身看过去,只见蒋维面不改色地站在他身后,不知站了多久……
从宫里出来,已然是深夜了,蒋维冷着一张脸出来,这夜色冰凉仿佛与他融为了一体。
今夜是十五,圆月当空,蒋维今日是坐轿来的,可回去时却选择了步行,一路抬头望月,在护城河边驻足半晌,一向无多神色的他,眉目间竟有了一丝哀痛。没多久,他恢复了往常的神情,不见波澜,只眼底微光闪过。
身后是一直跟着的小厮,不敢上前打扰,待蒋维终于动身时,小厮上前问了声:“老爷,回府吗?”
“不。”蒋维摇头,“你们先回去,把马留下,我要去郊外大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