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皇后这才拾了块糕点,没吃两口,胃里一阵翻滚,韩若忙拿了青瓷渣斗,热水白绸,舒缓了好一会儿,顾皇后才恢复如初。
看着顾皇后心神不宁,眉心微蹙的样子,韩若略想了想,就大概知道何故了。
“娘娘可是因王府那些刁奴的缘故?”韩若眼尖,顾锦瑟和顾皇后说了什么,她一清二楚,知道顾皇后心中所想,王府之事,她了解一二,便道,“太医说了,娘娘近日不可忧心忧虑,娘娘还是放宽心些,离王受伤,并非娘娘疏忽,娘娘无需自责。”
“昨儿个孙太医出宫了,昨晚皇上便召见了他。”顾皇后半躺在美人榻上,一手覆在胸口平复,一手拾着手绢轻拭唇边,悠悠道,“到底是本宫送进去的人,这几年,没能让阿泽无忧,倒是让阿泽无端受了好几次伤。”
韩若不忍道:“娘娘,可这些人不是……”
“无碍,当年便是以本宫的名义送的人,总不能出了事,再挑出来拎清。”顾皇后轻轻摇头,继续道,“那些个惨死的人,虽说都是奴籍,到底是活生生的人命,本宫除了抚恤他们的家人,做不了什么。”
知道顾皇后所言不错,韩若将原本要说的话吞入腹中,转而道:“说到底,离王府出了事,是离王之故,奴婢只怕那些人管不住嘴,坏了娘娘的名声。您再疼爱离王,可离王到底非您所出,你待离王的好,世人不多在意,可一旦传出离王府下人以下犯上,欺负离王腿脚不便,那世人第一个指责的,便是娘娘您呐。离王是颖皇后之子,如今位居中宫的是娘娘您,您又正受恩宠,这若是……”
顾皇后伸手覆上韩若的,轻轻拍了拍,温柔道:“本宫知你意,阿泽不会这般想就好,世俗的眼光,本宫从不在意。”
早朝后,听闻顾皇后身子不适,皇上匆匆来了坤宁宫。
酸甜的茶点早已经退了下去,顾皇后换了身玄色暗纹宫服,补了些妆掩饰眼角的疲惫。帝后相拥而坐,怀中温香软玉,乌黑的发间传来淡淡的清香,混着清淡胭脂水粉,皇上忍不住靠近了些。
“朕听闻离王妃进宫了,可是因阿泽受伤一事?”
靠在皇上怀中,顾皇后眸色微敛,轻轻点头,将顾锦瑟要换侍卫一事原封不动说了遍,最后,她道:“臣妾只想阿泽平安无恙,不想倒是纵容了这些侍卫。”
头顶上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威严中带着温柔的男声:“阿榕无需自责,是朕不好。”
“陛下可别再说了,陛下对阿泽上心,还瞒着阿泽不让他知道,臣妾都心疼陛下。”顾皇后朝皇上的颈间蹭了蹭,似是贪恋不忍离开。
皇上轻笑垂眸,宽大的右手轻轻勾起怀中人的下颌,二人四目相视,他的声音温柔似水:“阿榕若是心疼朕,什么时候替朕生个小皇子?”
顾皇后被溢出的温柔看得脸红,声音不禁娇柔了些:“陛下……”
“看来是朕不够努力,来坤宁宫的次数少了。”皇上似是很满意顾皇后的羞赧,指腹摩挲着下颌,揶揄道,“需得日日夜夜都来才好。”
顾皇后只觉面目发烫,躲进皇上的怀中,眼神似有深意:“陛下又打趣臣妾。”
皇上没看到顾皇后的神色,只当她是含羞,抱着怀中眸含微笑,不再多言。
国事繁忙,皇上陪顾皇后用了午膳,未在坤宁宫午休,径直回了养心殿。待饭菜都撤下后,韩若端着酸梅来到内殿,顾皇后坐在凤床上,捂着胸口发闷。
贵人远山眉微蹙,面颊虚白,堪堪含了三五颗酸梅才脸色轻缓,韩若看了心疼,一想午膳顾皇后寡言少语,她想不通,问道:“娘娘,为何不告诉皇上您已经……”
未及韩若说完,顾皇后摆手阻止了她,复含了一颗酸梅入口,待胃里的干呕短暂地消散后,才道:“年关将近,皇上国事繁忙,本宫还是别让陛下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