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鞘,没有赢家。
不知是否来自于防患于未然的思维惯性,姜尘忍不住去想,如果是他碰上这种情况,要怎么解。
他苦思良久,怎么想都觉得,武跃遇到的是个死局。若是想破局,大概需要在第三年的时候就预见到战争的胶着之势,预想到之后发生的种种可能,提前上书朝廷,请求改变军策,允许家属随军。
可家属随军,开支巨大,耗时巨长,若是迁移了一半,战争结束了该如何?
若是迁移了一半,银子不够了又该如何?
就算随军迁徙成功,十万人的家眷,在边关又要如何安置?
种种难题若是都没有提前解决的法子,这简直是给国家丢了一个烂摊子。
或许,他姜凌有底气写这个折子,乃是因为他是广平王世子,当今圣上的好友。因为折子是他写的,所以广平王府可以筹银,广平王府坐下门客会绞尽脑汁像一个万全迁徙计划,就算,最终的最终结果不理想,姜凌被罢官,他也不怕,因为他背后还有广平王撑腰。
但武跃不过是寒门子弟,他背后无人撑腰,无人作保,在整个过程中,即便有半点行差踏错,便是家族无光。所以,他永远会选择最稳妥的,对自己伤害最小,最容易升职的法子。所以,即使他预见到这个问题,也会保佑侥幸心理。如果积怨不爆发,于他是最好,如果爆发,便秘而不宣的寻手下人解决这个问题,以保障自己的仕途。
想至此,姜尘只觉内心悲凉。
原来,李斟悲剧的结局,早在五年前,与越权开战,李斟追随武跃开始,就埋好了伏笔。
不知不觉间,姜尘谢览两人走到城南。此刻已是未时末,早过了用午饭的时辰,馆子里人不多,谢览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姜尘的思绪还沉浸于李斟一事,菜单也没看,全交由谢览点菜。
出神间,姜尘觉得额头有些冰凉的触感,抬眼,见谢览正很认真的凝视着他,两根手指正在试图抚摸他的眉头,装的一本正经道,“意安,不是我说你,你年纪大了,不能老皱着眉头,会长皱纹的!”
姜尘被他气笑了,方才莫名一肚子的愁绪,散了大半。
见姜尘神色缓和了几分,谢览满意的将手收回来,问道,“今日还有些话没来得及问。我想,武跃或是有些把柄落在李斟处,李斟不经意间泄露给陆婉儿过,所以,陆婉儿才招此杀身之祸。明日再去陆府,我们将李斟写给陆婉儿的信要来看看,说不定找出些端倪。”
姜尘也有此意,没想竟是谢览先说了出来,“所以,你想为他翻案?”
谢览不置可否,“一个死局,怎么翻?。”
见姜尘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谢览继续道,“君息国两年一休沐的军制被战事打乱,从朝廷到将帅谁也没有想着去预防会带来的问题,直到千疮百孔时,才交给一个中级军官打补丁,早在那一刻,李斟便被历史选中,称为一个背锅的人。此非人之罪,乃是君息政治制度陈腐,变通太慢,才导致悲剧。此案若想翻,翻的不是一人一军之得失,对手,是整个君息政局,代价……会很大。”
姜尘眉头一挑,心下对谢览又改观几分。
他年纪轻轻,又非朝廷之人,对这件事,竟也能看的如此透彻。
虽然分析的透彻,但谢览话音一转,眼神坚定,“但真相如何,就算世人不知,在意小李将军的人,应该知道。”
“为何插手这浑水?”就算知道此案不可翻,还要一意孤行,姜尘是在摸不清谢览做事的门道,一句话直接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