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吵醒邹允的,是一个陌生中年女人严肃的声音——
“病人伤势恢复良好,以后别说画画了,弹钢琴都没问题。只是病人一直没有清醒,现在身体机能还需要依靠输液维持运转,院方的建议还是继续留院观察,最好等人醒了,恢复自主进食,再出院。”
说完,不远处很快传来关门的声音,应该是女医生已经离开了。
邹允轻轻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他不知道自己这次这一觉睡了多久,只觉得跟上次缠满厚重的绷带被死死固定的感觉不同,现在手指只有某些地方还被包扎着,绷带已经很轻薄了,不影响活动,也没有明显的痛感。
他仔细地感受着每一根手指的动作,并没有上次听到的诸如就“坏死”或是“截肢”一类可怕的事情发生。
也许只是他昏迷中的幻觉,就像做了一场梦。
那肖飒的死……
会不会也只是梦境的一部分?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却不是激动的唐堂,而是面无表情的沈笃。
沈笃难得穿身成套的正式西装,只有黑白两色,连那双好像永远都不是在勾人就是在鄙视人的桃花眼都没有任何情绪,严肃又冷静地看着邹允。
“你醒了。”
他似乎都对邹允突然醒来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意外或惊喜,毕竟医生也说过了,邹允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没有任何问题——
他没有醒,只是自己不想醒来。
那什么时候想醒了,就醒了,这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邹允紧张地环顾一周,还是没有找到唐堂的身影,心瞬间就跳到了嗓子眼。
他的世界也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再也经受不起任何人的离去。
“唐堂不在。”沈笃似乎明白他在找什么,淡定地解释道:“他在医院呆了一个多礼拜,就算可以趴在床边休息,也总要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邹允终于松了口气,木木地看着沈笃,“那你……”
沈笃来这里干什么?
“作为肖飒生前的委托人——”沈笃的表情和语气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我负责处理他的遗嘱。”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我碰碰运气罢了。况且——”
尽管他从头到尾都像个被设定程式的机器人,但这一刻眉尾还是不自觉地轻微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