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面色凝重:“末将不敢妄自菲薄,但观其阵,重如山,徐如林,确实是关中精兵,至少经过十年操练,并且久经杀伐,末将手下并州兵目前远远不如,只此三千步骑,若是奔袭而来,定如烈火焚原,凭我疲惫之师,恐怕难以抵挡片刻。”
张辽顿了顿,补上一句:“便是加上那万数新兵,也是不成。”
底下祝奥忍不住道:“他们不过三千,我们有一万多人,怎么还打不过?”
张辽道:“兵在精,而不在多,万数新兵,不懂兵器,未经杀伐,一旦溃散,反而会冲乱我方阵脚。”
祝奥道:“那我们如此大意,岂不危险?”
旁边袁隗开口道:“吾虽不通兵法,但也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段煨将士已被大王谋算的士气低落,战力减半。”
姬平笑了笑:“段煨步兵固然勇猛,但对我方威胁最大的还是骑兵奔袭,所以就要先破了他的骑兵。对于像吕布那样没脑子的人,就要真正布陷阱,让他猝不及防的中伏,然后以摆在明处的陷阱逼他放弃骑兵的优势。”
他顿了顿:“而对于像段煨这样谨慎多疑的人,就要故布疑阵,布置陷阱也要似有似无,折腾他,让他失去判断力,失去分寸,迟疑不进,损伤士气,同时也破去了他骑兵一鼓作气奔袭的优势。”
“就像现在。”姬平指着迟疑不进的段煨军,笑道:“以关中军之强,直接奔袭过来,骑兵纵横驰射,我们唯有败退一途,但如今,他们迟疑不决,已经失了最好的机会。”
袁隗抚须道:“大王确实深通人心,然而以尊贵之身,施展险计,处之险地,非智者所为。”
姬平叹了口气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太短,否则这方圆里许之地,我们全部挖下陷阱,再调来雒阳其余各部,以逸待劳,又何惧段煨。”
说到这里,姬平眼里精光闪烁:“我更期望有朝一日,能拥有一支威慑天下的精兵,但凡兵锋所指,无不闻风丧胆,摧枯拉巧,所向披靡!甚或兵未出而天下服……而不是一味苦苦算计。”
张辽肃声道:“不消五年,末将定能为公子带出一支雄兵!”
姬平点了点头,笑道:“不过眼下,还是先应付了这段煨,尽快搬空了这毕圭苑再说。文远,下令擂鼓。”
袁隗面颊抽搐了一下,开口道:“大王,真要让这一万两千新兵上阵?他们很多人连刀枪也不会拿,又怎能作战。”
姬平嘿声道:“一头猛虎带领的羊群,能战胜一只羊带领的群虎,士气者,敌强我弱,敌弱我强,若是段煨气势汹汹而来,这一万两千新兵自然新生惧意,难免溃散,但如今,段煨迟疑不进,已令万数新兵失去畏惧之心,只要我们激励得当,足以应对眼前局面。”
段煨看对方阵中几个首领只是推杯换盏闲聊,而自己手下几个将领,尤其是那一部羌胡骑兵的首领一直催促进兵,也不禁心生试探之意,正要令那部四百羌胡骑兵进击试探。
蓦然对面鼓声震天响起,咚!咚!咚!……
仿佛有数百面鼓同时敲击,极有节奏,如雷声滚滚,掩盖了一切声音,也包括了段煨这边指挥军阵的鼓声。
随即整个地面也跟着震动起来。
通!通!通!……
一道黑色洪流从远处缓缓而来,段煨等人细细看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