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璟回想起当日的情景,母亲带着他上香归家,在离家不远处才有侍卫发现情形不对,母亲派了侍卫前去打探,侍卫打探回来的消息让母亲大惊失色,回过神想带他找地方躲起来的时候,却是惊动了围府的官兵,四个骑兵带着十几个步兵就要把他们围住,母亲对于惊呆的马夫大喊一声,马夫才急忙拍马狂奔。
随行的侍卫抵挡了一阵追兵,使得马车有了缓息的余地,一路急行前往最近的城门,可惜刚出城门不久,四名骑兵就远远的追赶上来,母亲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抱着罗璟,嘴里不停地说着:“璟儿,莫怕。”
车夫慌不择路的冲进路边的小道,一路顺着山道匍匐前行,追兵的呵斥声似乎越来越近,车夫惊慌失措的狠力抽打着马背,马儿吃痛,山路崎岖一个急拐,车厢撞向路旁的巨石,马车上的车夫当即被甩出数米外,而车里的母子俩也狼狈的摔出了车厢,滚到了路旁,马拉着空车继续急驶而去。
母亲顾不上自己摔疼的身体,赶紧扶起罗璟,嘴唇发颤地安慰着:“没事,没事。”
身后急驶的马蹄声像阵阵催命的音符击打着她的心脏,罗璟发懵的头脑顿时清醒起来:“娘,我们先躲起来。”
母亲连忙点头,拔腿就往林子深处跑去,摔倒在一旁的车夫也紧跟着躲避起来。
三人刚蹲在一簇灌木背后,四匹高大的快马相继出现在他们眼前,然后顺着马车的方向拐弯继续追了过去。
三人微微松了一口气,母亲脸色苍白双手冰冷的扶着罗璟,颤声对他说道:“璟儿,家里怕是被太子围堵起来了,前几日你父亲还准备让我带着你们几个小的去庄上躲一躲,却不成想,太子如此胆大妄为,圣上只是龙体抱恙,他便敢下此重手,这家…是回不成了,我们只能先躲一躲了。”
母亲浑身发颤泪流满面。
“娘,我们去找大哥。”罗璟是罗府排行最小的嫡子,从小被家里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罗家虽然算不上百年世家士族门阀,可他祖父是二品大员翰林学士,父亲是从三品的光禄寺卿,还有个堂叔是内阁侍读学士,都是有品级的官员,在京城一众名门望族中亦属中流砥柱,哪曾想突然之间,家中会遭遇这般大难。
罗璟愤恨的把牙咬得吱吱响,大哥罗睿正在西北边境对抗外敌,而这太子却要把他家抄家灭门。
“这…”母亲愣了一会儿,想起远在边陲的大儿子,当初觉得西北边境不太平,参军入伍风险太大,她是反对儿子入伍当兵的,可现在,却是无比庆幸,大儿子不在京城,西北是四皇子的势力范围,四皇子驻扎边境抵御蛮夷多年,太子根基不稳暂时应该不会对与四皇子为敌,罗睿待在那里是安全的。
“夫、夫人,七少爷咱们还是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吧,那马车没人驱赶一会儿就停下来了,官兵很快又会回头寻找的。”马夫朱德胜胆战心惊哆哆嗦嗦的提醒。
母亲一听脸又白了几分,“对、对,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拉起罗璟就朝山林深处走去。可是,母亲养尊处优几十年,山路曲折弯曲,没走几步已气喘吁吁。
果然,三人没走一会儿,马蹄声又转了回来,“一定在这附近,那边还有不少脚印。”
“下马,搜。”
远远听着追兵上山搜寻的声音,母亲眼中透着绝望,她这样的脚程必定是跑不了的,她颤抖的用力抱住罗璟:“璟儿,我的玉生,你一定要活好好活下去。”
又猛的推开了他,转头看向车夫,眼里带着期盼与哀求轻声道:“你叫朱德胜吧,朱总管的远亲是吧,如今只能靠你了,一会儿我把追兵引开,你带着七少爷先躲起来,如果可能先带他躲上一年两年。”说话间母亲把手上戴的金镯玉镯,头上的金钗玉饰全部拔了下来,一股脑的塞给了车夫,车夫朱德胜哆嗦的接过:“夫、夫人,这、这…”
搜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母亲一把拽过罗璟让他们躲在一处大石后,“玉生,记住,先躲起来,活下去罗家才有希望,以后再去找你大哥,朱德胜,拜托你了。”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罗璟,才提起裙角大步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不…”罗璟提步就想追赶过去,朱德胜一把拉住,“少爷,您别枉费夫人的一片苦心呀,这一出去不仅夫人被捉住,您也逃不了,罗家就没人替他们申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