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文命夹菜的手登然顿住,半晌才将菜夹至余小乔碟中。

    余小乔于餐桌下握住他手,深望他,似要将他望入心里。

    众人默然,空气突地凝滞如胶,令人喘不过气。

    太后怔然片刻后,淡淡一笑,“老姐姐,严重了!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终,怎能扣薄情寡义的大帽……况,若无情意,只为旁人眼、心底债,葬送孩子幸福,才是辜负,才……真的薄情、寡义!”

    又骤然沉默,四下无声。

    祖母目光往四周一旋,掬起一抹薄薄笑意,“太后……人有不同,各有看重。老妪乡野妇人,见识不及,况越老越念旧,一时转不过弯儿,您多体谅。”

    “老姐姐,谦虚!听说您祖父,做过山东巡抚,自小跟着见世面,倒来哀家这儿谦虚了!”太后眼里似浮起一层薄影般的霜华,意味深长道。

    哇,祖母出身高门!

    深藏不露!

    余小乔暗暗惊叹,众人亦齐刷刷看向祖母。

    祖母面色淡然,“多少年老黄历!家道中落,不提也罢。幼时,跟着长了些见识,但太后天家面前,却是下里巴对阳春白,上不得台面!”

    皇后扬起温婉若春的笑,“余家祖母,真风趣!一家人,哪来什么台面。”

    “娘娘抬爱,可不敢与天家论一家。”祖母声音依旧温和,却透了丝丝凉意。

    面上挂笑,暗涛汹涌。

    一顿饭,余小乔背脊冒汗。

    不过,总算和平结束。

    临走,太后唤余小乔近身,将腕中玛瑙连珠镯,摘给余小乔,“这镯子,哀家带了五十年,老想送个礼物给你,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

    “太后,太贵重,民女受不起!”余小乔忙躬身推却。

    太后和颐浅笑,拉着她的手抚了抚,“不,命儿自幼凄苦,早早没了父母,你于他……”

    他,天潢贵胄,却……哀家这做祖母的,只能拼力,护住他这点儿幸福了。

    说着,眼角泛起湿意。

    余小乔看着端贵如云的太后,此刻真好似文命祖母,心底那团曾漾起的疑团又不禁弥散开!